开镰（组诗）

奈曼
 
心中有多少畸形怪状
长成固日班花的另一种风景
成群结队的人们跟在羊群后面
瘦山瘦水的风扫去一路泥尘
又一群窈窕淑女，牤牛河边上
跳舞、戏水，用浣洗歌唱
 
你在你的小房子里
我在我希伯花的马背上
谁的一条小狗越过山梁
谁的一片叶儿跟着风吹稻浪
 
奈曼的原生态
有多少枯萎的蒿草，成熟的稗子
又有多少老树新芽，长成
我与一条彩虹的肋骨
 
昨夜，中秋的
月亮和我的相思树落在水里
留在轻舟荡漾页面上的经文
翻译过来有一段是仓央嘉措
有一段是小泽征尔，黄河大合唱
 
奈曼，我抱着你
轻轻地睡去，你的暖流
给了我一夜曙红
 
 
大兴岛
 
秋天在你的明眸里
闪亮着光泽的是你晨兴的发髻
一渠水直奔大海，乌苏里江的左岸
我们的稻田闪耀着金色的招牌
我们的小房子是我们孩子的摇篮
你与我守着，乡音会不会
在石头上改变
 
你是孩子的母亲
你手里撒给麻雀的稻谷
留给明年一份。我们种下田头
最后一株小麻籽儿，麻雀、喜鹊
甚至火蝈蝈、绿豆蝈蝈都欢呼不已
 
大兴岛
父亲的梦一袭黑土
一身黄棉袄，一根桦树枝拐杖
在兴凯湖的博物馆里
一直仰望着
拾阶而上
 
 
秋天的赞美诗
 
多云转晴
一连半个月的天高云淡
落下的羽毛，蘸满
北大荒的老塔头、老河套
 
秋天的羽毛
鲜亮的，在挠力河岸上
一垄一垄的分行，十多年十多年
蒹葭苍苍。米白米白的思想
一到秋天金黄金黄。一把镰刀换成大马力
一字排开的北大荒基因是黄皮肤
底蕴是杨家岭，南泥湾，梁家河
 
过多的赞美
小雨中穿过一条隧道
时空对接的是祖国的粮食、祖国的饭碗
七星河畔与老莱河畔，穆棱河畔
都是曲线中连接紧密的黑土地，北大荒
 
夕阳下，场院里
小憩，幽默、亢奋
一只竹笛，一把二胡里的你
都是三千里江山上下来的你
 
秋天来了
一地的大萝卜
和我们的人一样
长着葱茏的绿叶
芯儿里红，心里美
 
 
开镰
 
季节
越走越远
还是越走越近
周而复始的秋天，为谁
多了一道年轮
 
古老的话题
和荷塘边上的芦苇
一样长着胡须
 
夜深了
老父亲的镰刀
刃口被蛐蛐叫得雪亮
 
放眼望去
开镰的彩色宽银幕
在一片红高粱的大地上演
故事里的主人公
一定有我们的黄振荣、王震
还有丁玲、聂绀弩、老兵新传
晁楣的版画，张勇牧羊
 
开镰
第一把稻谷倒下了
第二代、第三代
北大荒人站起来！
（2021年9月20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