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草尖上

一
青草，一寸一寸地长，白天黑夜地长
羔羊追撵着，披着阳光，顶着春雨
奶白色的云，好像水洗过，轻盈、圣洁
说话间，三月已经歇菜，四月开始彩排
这样的清明，这样的清纯，故乡在草尖上
有了声音和颜色。立体的呼伦贝尔、额尔古纳
用篝火、奶茶、马刀舞、手把肉，欢迎回乡的人
 
你在敖包的右侧，我在左侧，不是遥遥的隔江相望
你与我，悄悄地靠近，眼神儿穿过另一种乡愁
以新时代的姿势拥抱，亲吻，狂欢着，转山转水
 
二
故乡，葡萄枝条刚刚柔软，燕子呢喃着迷人的蓓蕾
故乡，像炊烟一样，懒洋洋依赖脚下先祖的位置
老远、老远，坝上坝下就听到了琪琪格的歌声
四月，在大运流年里，命中注定：数天上火
火车的火、火盆的火、火狐狸的火、火蝈蝈的火、火公鸡的火
都是年轮蜕皮，扔下的记号，羊群和羊群掺混在一起
你照样躺在山坡上，照样唱你的二人台、照样男尊女卑
故乡上的草尖儿，依然在篆刻、临摹自己嫩嫩的芳华
故乡里，故乡外，我与你啊，捆绑的心，已成死结
高山流水，高天厚土，九百九十九年的苏尼特、浑善达克
我在马上，你在我的背上，梦，终究是那样的吉祥和绵长
 
三
你的老照片，只是表皮，实质的镜框里
装不下一只蝴蝶，翻开老照片，年鉴又是一种符号
三月，四月，互联网+，拾麦穗的女人+倒飞的鸽子
她从灯笼红草原的泥土上跌倒了，又坚强地爬起来，目标炯炯
 
镰下，我与你，PK的山峰
逐渐接近峰顶，严峻已经划破脊背和子夜
麦子熟了，荞麦熟了，葵花黄黄的，高粱红红的
漫山遍野，都是成熟的号角，旌旗猎猎，马跃、人欢
四月，五月，哈达飘过冲胡勒、苏尼特
我在你的怀里，醉上一夜
你就是我寻找多年的乌云琪琪格
故乡，在草尖上，乡愁在云朵里
《鸿雁》《嘎达梅林》《蒙古人》在夜里，也在心中
我与你，跌落在那条河的浪花里
牧羊犬，傻颠颠地，一里地一回头，领着我们回家
故乡啊，我不想奢侈你的豪爽与幸福
我知道，你在嫩嫩的草尖儿上

（2018年4月2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