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窝岛纪行

1、稻海

水，一望无际了
那就是海。海平躺在黑土地上
蓝天把白云也放在那
稻海，静静的
北大荒静静的
绿色的诗，开始在一双泥手上分行
 
八百里三江平原
六百里挠力河
苍苍莽莽的完达山
亿万年的塔头，大沼泽
开始扎下大雁的声音
 
绥化来的
绥化的诗带着西长发、张维屯碱草的味儿
三肇来的
三肇的诗带着古恰、西八里的屯粮古城的炊烟
延寿、珠河来的
延寿、珠河的诗是一株蒲棒草，一筐野鸭蛋
 
八五二、八五三、五九七、江川是稻海
大兴、七星、饶河、红旗岭、八五六是稻海
海里的人，很规矩，脸朝黑土背朝天
海里的云，很悠闲，云卷云舒守着土地，守着天

 
2、雁窝岛

我在一九六四年小学课本上读到的雁窝岛
没有水，它已经老态龙钟
看着董必武题下的“雁窝岛”
看着搁浅的游船
看着凄惨的水草和水鸟
我想依着雁窝岛小学的旗杆
大喊一声“大胡子将军来过的雁窝岛”
我还想对着陈越玖、张德信的那张照片
还要大喊一声“这已经不是你们原汁原味儿的雁窝岛”
烈士墓、纪念碑的草丛里
缓缓地爬出一条松花蛇
 
想去捡一筐雁蛋、野鸭蛋
挠力河两岸的柳条通没了
想用瓢舀鱼，三花五罗没了
想喝一口椴树蜜，大山里的紫椴没了
好多孩子异口同声
野鸡钻到到灶坑里，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3、感情

二十年、三十年的感情
就是我和戴军、陶孝民
爬格子，烧土豆、采蘑菇的感情
 
二十年、三十年的感情
就是我和戴军、陶孝民
跳进挠力河、蛤蟆通扎猛子的感情
 
二十年、三十年的感情
就是一张饭桌上和陶孝民、戴军
吃婆婆丁、蘸酱菜，干豆腐卷大葱
火车上睡地铺的感情
 
感情是酱香型的
窖藏三十年、五十年
感情是伤口上的一粒盐
分开了钻心的疼
 
感情是邻居中间的那道板杖子
低了，不得劲；高了不行
爬山虎爬到两边，葫芦这边一对，那边一个
看不出你我。感情是那句来到嘴边不能说出的话

（2018年5月3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