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包氏佛诗的七宝

　　我觉得，我把中国当代最重要最优秀的佛教诗人包容冰和他的佛诗，介绍给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语言学者陈明火先生，是做了一件大功德事。

　　十多年来，陈明火把评论包容冰佛诗当作一项学术事业认真事之。先有学术成果《包容冰佛诗赏异》出版;近有我为之作此序的诗论著作《包氏佛诗的考索》面世。两部厚重的著作八十多万字均为包容冰一人诗歌而发，这在已评论过古今中外近一百位作家、诗人的陈明火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包容冰佛诗赏异》，煌煌40万字，皆可赏之“异”。异而精，异而美，异而正等正觉正思正见。陈明火由包容冰佛诗的“异”中看出了佛诗的精美和正处中位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在鱼龙混杂相缠相绕互争互斗的当代中国诗坛上，包容冰独处精神边陲偏僻穷县一隅，写作白话文自由体新诗，不怕自命正统者谈佛诗色变见佛诗变脸，本是古今大奇异。陈明火则见佛诗如见故友，周身打量，嘘寒问暖，拈出了包容冰佛诗中的大奇异——作为佛教诗歌与人间诗歌都是优秀诗歌，脱颖而出脱俗而出的大奇异。

　　即有佛诗佳句432句，排列之则成华美长诗;即有佛陀在佛诗里微笑的佛味、道味、真味、世味、远味、独味“六味”;即有以喜情反衬痛感、以场景烘衬痛感、以叠加的画面衬映痛感、以对比陪衬痛感、以白描铺衬痛感的“五衬”艺术;即有意在佛觉、力在内心、韵在味外、趣在审美、禅在理喻的“五写意”方式;即有“自慰的方式”与“麻子川”的意味说;即有禅与俗、小我与大我、岷州景与居士觉、短诗与长诗的“四对艺术组合”。

　　一部严肃的诗歌理论著作，从包容冰佛诗之异出发，涉及到所有人间诗歌的理论精髓，并正式命名包容冰佛诗为“包氏佛诗”。

　　这就有了《包氏佛诗的考索》的出现，又一部评论包容冰一人之诗，整整十大章42万字的诗歌理论巨著，泱泱诗国煌煌然见之，国中有人有诗人有评论家。

　　“七宝”是佛家语。《法华经》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为七宝。《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般若经》《大智度论》所说七宝大同小异，都是供奉佛陀象征佛法尊贵的七种宝物。

　　诗评家陈明火先生看见了包氏佛诗的七宝。他看着佛诗中闪光的七宝，一样一样看过去，考量着，思索着，把所得结论说出来。包氏佛诗的七宝，并非物质性，而是精神性，却等同物质不灭的七种宝物。

　　“考索”是一个严肃的学术用语，思考、探索、寻求、发现，还有就是考证一个诗歌体系的严密索引。只有严肃的学者才能以这样的严肃态度研究包氏佛诗的佛教教旨与佛教美学在博大精深上的七宝，这是资深的真正大学者对待学术的内心与外相。

　　陈明火先生从包容冰这一个具体的个别的“人”立论，肯定了包容冰具备符合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高贵人品：朴素，诚实、耐苦，厚重，包容，忍辱，重视友谊，讷于言以诗文代言，敏于行行走山川，独立如旗守持释道儒不坠古风。

　　再认同包容冰不但是人间意义上的“当代重要诗人”，“更是当代最重要佛教诗人”。

　　进而看见在包氏佛诗诗品的人间高度与佛教高度上，充溢着散发着对人类的大悲悯的大情怀。

　　最后从诗性思维与佛性思维得出的逻辑结论是：在中国诗歌史与中国佛教史上，唐代诗人王维是第一个诗佛，当代诗人包容冰是第二个诗佛。

　　何以见得?陈明火从维摩诘居士王维和梅川居士包容冰在人间烟火上的相异处，更从二位居士读经、学佛、脱俗、皈依、修行、以诗悯世、以诗救世的诗程佛路给诗佛赓续定性，见到二居士相隔千年以远，殊途同归，归于佛，归于佛诗禅诗。包容冰走到了王维近旁，继第一个诗佛王维之后，包容冰立于当代土地，成了第二个诗佛。

　　这个大胆的结论令人有些惊愕，也令仇佛仇佛诗者不快，但却是正确的。就像黑格尔用他的辩证逻辑论证了“绝对美学理念”的存在一样，在合理性上是天衣无缝的。想想看，古今诗人多如牛毛，谁能写出王维那样的文言旧体禅诗?谁能像包容冰那样用白话文自由体写出三千首佛诗?佛祖宣布的“牛有角，兔无角”的真理是驳不倒的。

　　陈明火先生把包容冰诗歌作为一个诗歌体系进行命名。他最初命名包容冰诗歌为“包家诗”。他从包容冰第一部诗集《我的马啃光带露的青草》发现了“直露肺腑的佛气”即“包家诗的端倪”，以“意”、“力”、“韵”、“趣”、“神”等五种写意方式，写出“佛气”的大气场。陈明火从包容冰第四部诗集《觉行慈航》断定“经佛要义与情志方面诗话的道味”，是“包家诗的一大特色”，包容冰已打造出了“包家诗”的品牌。

　　陈明火先生最终使用了他最喜用“包氏佛诗”的命名;同时又说明“包家诗”可当“包氏佛诗”的近义词或同义词，也可视为包容冰佛诗品牌的两个意义大致相同的品牌。

　　学者是极端重视命名定义的精确性的。“包家诗”定义宽泛，既包括人间诗歌，也包括佛教诗歌。“包氏佛诗”独指佛教诗歌，是包容冰诗歌的核心本质，是包容冰诗歌事业的精神七宝与安身立命场域，是“包家诗”光明普照的指归灵魂。陈明火见解踞立，即可廓清包容冰和包氏佛诗在诗坛独一无二，他人不能或不想不敢厮身的位置。

　　陈明火先生称量了佛教诗人包容冰和包氏佛诗在当代中国诗时空中的重量与价值。

　　这个诗人和这种诗歌“不可替代”。包容冰构建的佛诗大厦是当代宗教与美学建筑，和物质性寺庙、道观、厅堂、亭台楼阁在形质上绝然不同，不可以也做不到被别的泥沙土石钢铁玻璃的一切建筑物替代。

　　这个诗人和这种诗歌“独辟蹊径”。包氏佛诗带着自己独特的呼吸、气度与韵趣的“梨子或香蕉”，比其他同样是写现代新诗的优秀诗人的作品，“在某些方面要多一些耐嚼耐品的，浸润着佛之色调的东西”。

　　这个诗人和这种诗歌“影响力”特别巨大。包容冰就是用自己的佛诗——“包家诗”、“包氏佛诗”来“影响别人的真正诗人”，通过佛诗大范围发表;通过名家点评共160多万字，通过获得的知名度，从四个方面影响了全国诗歌读者凡俗人士。

　　陈明火先生如读佛经之“三藏”，从存藏在包容冰著《我的马啃光带露的青草》《空门独语》上下卷、《内心放射的光芒》上下卷、《觉行慈航》《驿路向西》上下卷等五部八卷诗集，和未结集的大量新诗中，总揽包氏佛诗，摩挲精神七宝，考之索之，布堂堂之阵，开合自如进退有据，再成四十万言诗歌理论巨著，专论包氏佛诗，实际上也映射了中国当代诗歌的一般情形。

　　陈明火先生用“抽丝剥茧”的朴学考证功夫，分析包容冰从佛教经典与其他类人文经典中细致抽丝、寻觅、搜求、活用其所包蕴的基本语言元素，形成了包氏佛诗的“佛诗语言”。陈明火指证，诗语妙手包容冰用“佛教语汇的组合”、“佛经珍言的活用”、“佛经要义的引伸”、“名家金句的化禅”四种诗语孕生之法，抽光茧丝，露出蛹身，化出活生生的诗语蝴蝶飞入佛诗，乘载包氏佛诗飞翔致远。陈明火专职语文教学，又是语言学者，在包氏佛诗语言之海游刃有余，所作结论可信。“佛诗语言”当是他语言学研究的又一新领域，又一新成果。

　　陈明火先生心灵移位，立于包氏佛诗的原乡，包容冰诗性的地理版图——岷州。他用包氏佛诗的优质语言给包容冰建筑了一方地域的七宝殿堂。他看见包容冰“几乎写尽了岷州的一切”。包容冰是岷州的佛心，岷州的佛情;诗句到处，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岷州诗化了佛化了佛诗化了。诗人书写伟大。包容冰本是岷州农家子，一介教书先生，他所见到的伟大，皆在岷州，岷州即世界的微缩。他写伟大的岷州山川形胜，伟大的岷州八景;写伟大的岷州当归、洋芋、小麦，和种植了它们收获了它们，用以滋养强健了身心并且繁衍了家族与民族的伟大的父母亲、祖父母、外祖父母无数辈先祖，和一切劳动人民。最后，陈明火还看见包容冰和友人们在“开一条岷州前无古人的先河”。

　　包容冰在当代人类的生存条件中，把边缘化然而最可亲的生活，拉入诗歌宇宙的中心。他在天堂和地狱中间凭借佛教利器一边开路一边蹒跚独行，已经救出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陈明火先生看见了开列了包氏佛诗的代表作：《内心放射的光芒》《为了安静》《自慰的方式》《放低声音》《拈花微笑》《土豆人生》六篇，和优秀之作长短诗二十一首。

　　专指佛经体例的“十二部经”中，列十二种体例，最重要的有三种体例，其中包括“伽陀”，就是佛偈，采用“偈”的文体组成经文。

　　陈明火先生极其明确地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讲，佛偈可看作是包氏佛诗之本源，亦或是具有一脉相承之本源”。这“某种意义”就是他指认的“佛偈即佛诗”。

　　由此得出的逻辑结论是，包氏佛诗就是当代白话文自由体新诗，传承着佛经偈句的白话性，很美妙地“如是我闻”地宣说着佛经要义。陈明火很欣赏包氏佛诗中多首可直接当成佛偈诵读的佛诗。

　　包氏佛诗中的佛偈是别具一格的，尤其是以“菩提”命名的那些篇什。《在菩提树下等你》，以一种内心的悲剧性体验，穿越种种曲折，把痛苦蜕变化育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无上正等正觉。因为“菩提本无树”，菩提只是觉、智、真理与通向真理之道。佛祖在其树冠下冥想苦思证悟成佛的高树，在佛经汉译中遵从玄奘“五不翻”原则，因“中夏无此木”，音译成“荜钵罗”树，汉传佛教遂视此树为菩提树。在菩提树下等你，你爱佛教真理不?

　　但这并不妨碍包氏佛诗以当代佛偈“摁亮内心的光芒”，宣说弘扬诸多佛义佛法万无一失，八万四千法门门门大开敞亮，迎接“十万八千缘生”的无量众生进门，向外求改为向内求，外薰换成内薰，即心即佛，即性成佛。

　　陈明火先生以包氏佛诗的诗体定性为目标，“摆一摆包氏佛诗与古代佛诗、禅诗与现代禅诗的经纬”。所摆出的经纬，绵密悠长，编织缜密。经者纬者，摆列天竺佛祖《诞生偈》，中土历代佛诗禅诗，当代各家新禅诗;一幅佛诗禅诗历史图谱灿然挂出来了。陈明火看着图谱给包容冰诗歌诗体作出定性的结论：“从整体看，包容冰的新诗是佛教诗歌，即‘包氏佛诗’或‘包家诗’;从部分诗篇，或禅意充盈，禅味十足，可当‘新禅诗’看待”。

　　陈明火先生的看法很对。包容冰诗歌的主体是弘扬佛法的佛诗，也有抒发禅宗禅思的禅诗。这“摆一摆”，摆出了摆正了包容冰在中国诗坛的位置与地位。包容冰是当代中国佛诗写作数量最多质量最高的佛教诗人，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标识性佛教诗人，一直引领着中国当代自由体佛诗的写作、创新与发展;包容冰的禅诗是优秀的新禅诗，他是中国当代最优秀的禅诗诗人之一。

　　中国佛教的佛陀菩萨，童心未泯，百无禁忌，闻声观世。但也必须摆正其名其实，达到名实相符名至实归。佛塔曾名“偷婆”，僧人不忌。后名浮屠、窸堵波;越来越精致化神圣化，得圣名“宝塔”;禅人禅师又美妙地称作“无缝塔”。过去七佛的第二大佛，曾三次举行说法大会，共聚弟子二十五万名之众的尸弃佛，不用“顶髻”雅号，弃尸成圣，弃尸佛神圣化了。中国当代居士诗人包容冰，台上赞扬者多多，台下攻讦者不少;他自己发愿“随遇而安”，然佛心正诗心正，终在中国诗坛得一席之位。梅川居士在佛界净土无涯万里佛路随意行走。在人间秽土，虽遇恶人三尺巷中干扰，居士只当作修行的苦役，佛诗的资源。因果报时，人间恶人之计不逞，佛界天下太平。

　　陈明火先生赞赏包氏佛诗的十六大特性。“特性”，即特色特质，本体特有他体绝无。他从众多评家中选出十六家，每位评家都发现了包氏佛诗的某一种特性。陈明火红线串珠，手抚辨识，认同十六大评家眼中的十六大特性，并且发挥，扩展，丰富，把十六并一，给出一个总体价值评估。

　　评家所说包氏佛诗十六大特性表现在：境界、语言、佛旨、地气、味道、讲经、佛说、诗情、气质、卡夫卡、意味、乡土、智慧、能量、灰色系、空筐。评语标签，有的出自西方现代诗学，有的出自中国古典诗学，有的则是评家自出心源。陈明火考索圆融，得意熔铸，成一巨型诗鼎，上书“包氏佛诗”四个大字，或人叩之，则有特异韵声响起。

　　陈明火先生论《包氏佛诗之技巧》，共有139个页码，占全书篇幅三分之一强，是本书的重中之重。重点评论包容冰优秀佛诗诗作46首，原诗全引照录，细评细析。陈明火从“包家诗”三千首中选中46首，是用了极大功力的。发现每一首诗用了一种技巧，46首共用了46种技巧，又是别具法眼，别出心裁。如：《内心放射的光芒》，用的是“暗示”技巧;《炊烟》，用的是“意象”技巧;《大风》，用的是“写意”技巧;《儿子》，用的是“白描”技巧;《遥望月亮》，用的是“博喻”技巧;《修远》，用的是“换骨法”技巧;《把苦难嚼碎咽成壮骨的蛋白》，用的是“陌生化”技巧，等等。以上都是用传统术语表达的技巧，还有就是陈明火先生自创术语表达的技巧，如“暗中比照”、“似断而复续”、“重叠交加”、“何有端倪”、“结穴余味”、“一深一妙”、“陡转突接”、“诗从‘谁’中飞来”，等等。这些据典据实化生自创的术语对诗中所用技巧作了准确生动的总结表述，将成为技巧常用术语。

　　当下评家评诗，包括著名评家评诗，多有不靠谱评文。怎样评好一首好诗，请看看陈明火先生怎样评包容冰的46首诗吧。46首的46篇评论，可作为现当代诗歌评论范本来读。令人想念陆机《文赋》，钟嵘《诗品》，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欧阳修《六一诗话》，袁牧《随园诗话》……当代的诗歌很需要古风劲吹古道热肠，严肃精深对创作有益的陈明火式的诗评。

　　陈明火先生作为诗人，十分喜爱包氏佛诗;而作为评论家，对诗人包容冰有极大的责任心，期待包氏佛诗再登再攀，直上须弥山峰。为此，他遍搜评论家对包氏佛诗所指出的缺欠、不足与偏颇倾向，如“散文化”、“说得太透”、“粗线条轮廓”、“同质化”等等“若干局限与不足”;也细寻评论家对诗人包容冰的诗写建言，如“避免架空”、“诗贵在精不在多”等等。他把这些意见均作为“善言”集于一束，置于包容冰目下，希望诗人“择其善者而从之”。

　　陈明火先生自己对包氏佛诗偏颇倾向的善言，因为曾经佛诗诗海浮沉浸润巨浪微波许久，更是善中之善。如对诗思“应有所节制”，“不可随手拈来”，诗中“大白话颇多”、“大篇幅引用，未经过加工改造”等等。这位评论大家确实看清了包氏佛诗珍珠上的泥沙，游龙旁边的杂鱼。

　　包容冰写诗不为愉悦感官，只求刺激精神上的麻痹;经历苦难而有非常强烈的叙事欲望;怀抱真理急于给天下人分享……可能是造成不能尽如批评家所愿而生憾的真实原因，包氏佛诗不足外，倒像是诗人为求满足自己心愿不得已不得不为之所留下的趔趄脚迹了。好在包容冰近期诗歌，新气象迭出，曾有的瑕疵已多有淘汰。

　　陈明火先生《包氏佛诗的考索》，所考索出来的包氏佛诗的特性，也原路返照成就了这部诗论专著的特性。

　　真正的文学家、学者和宗教的关系，古今中外大致有三种情形：身兼教职，身为宗教徒，和亲近宗教。但像中国这样一个在信仰方面有特殊情形的国家，这三种关系古代多，现当代稀有了。仇教分子时时处处都有，混在文学家、学者群中，都为人所不齿。吞吃月亮的天狗也曾横行一时，号召醉打佛寺山门，但螃蟹越来越一蟹不如一蟹了。陈独秀、胡适、鲁迅、沈尹默、沈兼士、叶圣陶、陈寅恪、钱钟书、丰子恺、胡风、聂绀弩、萧军等一大批现代文学家、学者都是亲佛人士。当代文学家、学者陈明火也是亲佛人士。他亲近佛教，不谈佛色变，不见佛诗变脸。由于亲近佛教，他读佛典得悟，为包氏佛诗写了八十多万言的评论专著。于佛教于佛诗当代稀有。他的学术文字，也是在弘扬佛法。释迦牟尼佛借用他的文字说法，弟子阿难必也如是我闻了。

　　陈明火先生是位真心尊重诗人的评论家，信奉在诗歌面前诗人人人平等;不问诗人出身、地位、财富、官职、后台、背景，只从诗认人。包容冰是一个普通乡村教师，诗歌是他唯一的所有与依靠。陈明火只是阅读了他的诗歌，由初读的距离逐渐走近靠拢，最终热爱了这些诗歌，才和包容冰订交而成挚友的。五十多年人生重合世代中相同的农村苦难、教师职业、挫折跌宕，使二人虽未晤面却契合圆融诗文交通，互相欣赏相互鼓劲。那些从名利出发为高官、富商、明星一干名流“精英”的伪诗劣文，写阿谀颂辞的评论家招摇庙堂多么无耻。

　　这是一部热爱诗歌的学术著作，不像有些诗论是对诗歌的假爱而实非本心真意。

　　这一部著作充满了爱，对真理的爱，对诗歌的爱，使人看见了公平正义，看见了美丽风景;鼓舞大家一起去建设净土，使人间值得爱。

　　这一部著作激情沸腾四溢，有热度，热量高。看不见学术著作常挂着的冰冷的学术面孔。人们欢喜看见笑脸，伸手向火焰取暖。

　　有了真理，有了爱，有了激情，这一部评诗的著作，也是用诗歌语言写出来的。读包氏佛诗是在读诗，读陈明火先生评论包氏佛诗的评文，也像是在读诗。大块文章不枯涩，不板滞，像江河水那样一泻千里而下，有波有浪，有鱼戏鸟飞。人读着读着也想跳进去拍浮腾跃，做一个生龙活虎的句子，去为包氏佛诗喝彩。只是陈明火神思驰骋过于快捷，转折陡然，戛然行至，使人跟不上他的节奏，不免有时望洋兴叹。陈明火写的诗体长篇评论，使得文学评论文学化了，诗歌评论诗歌化了，在中国文学批评界，这似乎是第一例。

　　评论家和他的评论对象，隔山水千里唯心心相通，在用诗对话了。

　　鄂州的陈明火先生对岷州的包容冰先生这样说：

　　你地处大西北，让身怀绝技的
　　《空门独语》《内心放射的光芒》《觉行慈航》
　　《我的马啃光带露的青草》
　　组成的特遣队
　　先后访问了一个民间的握笔者
　　——他呀，有个不雅的笔名
　　是“执笔有分寸
　　仗下无冤魂”的执仗
　　（老画家、诗人萧墅的美言）

　　　　——(摘自《我这大半生的风雨，在对你说》)
 

　　岷州的包容冰先生对鄂州的陈明火先生这样说：　　

　　如果给你戴上教育家，诗人，评论家
　　三顶桂冠，每一顶都名副其实
　　都在闪烁耀目的光彩，熠熠照人
 
　　从峒山走来，从鄂州寒溪中学走来
　　你是一支燃烧的蜡烛，照亮了鄂州
　　也照亮了湖北。你是一张
　　鲜活的《峒山的名片》
　　像一道闪电，早已擦亮大江南北……

　　　　——(摘自《执仗神目，洞若观火》)
 

　　于是两位诗人一起进入嫏嬛斋促膝谈心了。

　　但这一部著作仍然是一部有分量的学术著作，学术气象森严。所评析的包氏佛诗整诗与摘句约有三百多首(句);所征引的古今中外诗人作家学者约有一百多位，论著或单篇约有一百多种，如编成索引与注释，定然卷轶浩繁，蔚为大观。极端旁征博引，不是掉书袋显示家底雄厚，而是论证推理至此，非引成见不得启开榫卯，以窥堂奥，不标不立，新异自在。陈明火具备陈寅恪赞颂王国维的学术精神：“士子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与俗谛之栓桔，真理因得以发扬”。脱离俗谛桎梏，取得佛法真谛，把包氏佛诗面貌心志现于俗世。陈明火先生严格的学术精神，确已处于曼海姆所言的“自由漂浮”的“非依附性”状态，学者处此生存和自由独立地思想与写作。

　　陈明火先生征引经典名家与经典名篇，是动用已有知识积累;但为了评论包氏佛诗，他却是对评论包容冰的文字应搜尽搜，以资立论全面。陈明火引用其言论的当代诗人作家学者有：吴思敬、王珂、杨志学、冉晓光、霍俊明、常智奇、刘晋寿、高云、朱泉雨、马启代、王元中、王觅、蒋登科、庄伟杰、吴投文、高亚斌、康桥、紫影、向天渊、唐诗、梦凌、张智、左岸、三色堇、汪彩明、蓝帆、王小敏、宫白云、王立世、西木、张立华、素心、苏菲、吴涵玉、俊明，等等。这中间，朱泉雨是第一个评论包容冰的诗人，庄伟杰是第一个评论包容冰的海外华裔诗人。陈明火多次引用我的评论，去引伸发明他的主题，我记住了明火先生对我的尊重。

　　当下的博士论文或博导著作，框格严密。摘要、关键词、征引出处等项目排列整齐，程序俱全，电脑存取方便。但某些大作万言无一句新意，只是仿效新建三家村里的洋冬烘做职业性的所谓学问。此洋八股文比明清科举的土八股文并无长进，却成了当代文人成家立业的流行“时文”。还是老手段新用法，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股起承转合一下;题目套用《四书》句子，内容以朱熹《四书集注》为据，知识分子据此应试，以期进入庙堂。唯一的改革开放，只是突破每篇450字或550字的定规，不限字数地写陈言腐语献媚取宠了。难得一见的当代学者陈明火，凭藉真性情真性灵真知灼见储备，却躲在鸟缘居里做真学问。他自成体系，自立格局，自上境界，用自己的话说自己的思想，敢以微言挑剔名家，乐用善言提拔民间写作者;不受任何学术陈规束缚，突破他最厌弃的学术条框，不忘自己有头脑有嘴巴。他所有的学术著作包括这一部学术著作，都吹动着清新温和的文风，吹到了诗歌上，诗歌就生动活泼地飘动起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我常听别人对我说，我也常对别人说，陈明火先生虽是一个中学语文教师，但他有大学问，超过一些脑残的博导教授。我相信这话，你看看他的出版后再版的著作《挑剔名作及评点》一书，也就相信了。陈明火的学问，是在很厚的国学和西学底子上，自我生发的学问。

　　读得懂难懂的黑格尔《逻辑学》的人，可能读不懂包氏佛诗，但你如果循着《包氏佛诗的考索》的逻辑路线，再去读包氏佛诗，就能读懂了。

　　读了陈明火先生《后记：我所遇到的神》，我的心震撼阵阵，非常感动。因为他遇到了神，我听见了神的声音。

　　祁连山北坡

　　五月，我身体开始暖和
　　祁连山突然泪流满面
　　渠有水，渠边柳丝泛绿，马莲滩准备开花
　　我突然听得神说话
　　你要喂养我的小绵羊

　　我只是虚晃一下鞭子
　　不敢打着一棵青草
　　我立刻端出一碗奶茶给流浪儿
　　让他泡上从肃州讨来的干馍午餐

　　　　——(录自呼岩鸾诗集《佛痕禅迹》)
 

　　在《圣经·新约·约翰福音21·15》中，复活后的耶稣和门徒们吃过早饭后，对西门·彼得三次说了意思相同的三句话：“你要喂养我的小绵羊!”我听见神的话也照着做了。

　　陈明火先生感恩他遇见的十位神——包容冰和他的佛诗，帮助自己向光向福改变命运的亲人与朋友，也提到我向他推荐诗人包容冰和所写佛诗。这都是他从贵人之贵提高到神之尊位的善神正神。他也记起了若干恶神邪神，他们的恶行劣迹被诗人记到文字里，就是得到最重刑罚了。

　　陈明火先生相信，“今后，我肯定还会遇到不同的神”，并且对给自己助力值得“我所尊敬的神”在文中“日后补充”。我期待着明火先生把“我所遇到的神”写成长篇纪实文学作品，这是历史和文学都需要的，包容冰的佛诗是向人间进行道德探询，陈明火的神也是向人间进行道德探询。

　　陈明火先生比我年轻十多岁，比包容冰先生年长十多岁，我就比包容冰年长二十多岁了。大体上分属三个世代，又各有几十年的命运相同的人生经历重合期。诗人有年龄，诗歌无长幼。我和陈明火现在共同热爱着包氏佛诗，明火热爱包氏佛诗的时间肯定比我长久。从未晤面的弟兄在电话中也对我说过同样的意思。我祝愿明火先生健康长寿，祝愿容冰先生健康长寿，一个写佛诗写出佛法的精神七宝，一个评佛诗亮出佛诗的精神七宝，给世界一片光明。我呢，只愿寿而无辱，心情安静地看书写诗作论，多耕耘几个春秋。

　　作序毕于推翻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建立亚洲和中国第一个民主共和政体的辛亥革命110周年纪念日次日。
 

　　2021年10月11日，深圳仿佛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