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爱的恩典——徐甲子《倾诉或表达》荣获“第七届中国长诗奖-文本奖”
2022-12-30 作者:佛作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四川诗人徐甲子的700行长诗《倾诉或表达》荣获“第七届中国长诗奖-文本奖”
日前,徐甲子对此获奖作品谈了他的创作感受:“这部长诗起创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当时,正值我人生的最黑暗期。在仄逼黑暗的小屋,我提笔写下《灵魂上路》,也就是这部长诗的雏形。跨入新世纪,我离开攀西,进西藏,走南疆。又为作品注入生命的血液与神性之光,并将此作易名《倾诉》。后为稻粮谋,弃笔十六载。再次拾笔已是2O16年。旧作重读,感慨万千。总觉有未尽心声表达。于是,续写篇章,终成今日模样。无论倾诉或是表达。我以为,诗人应以真情坦露心灵,以思想之光为冰冷的人间传递温暖。任何呻吟或嚎叫都无助于人生。这次获得中国长诗奖,深感荣幸!感谢评委们对这部思想之诗的认可。我一直认为,长诗-大诗-史诗是一个递进与提升,大诗不一定是长诗,而要由长诗成为大诗,除了宏大的叙事建构,还必须具备深遂的思想体系。这部长诗去年由中诗网全文首推,受到广泛好评。借此,感谢中诗网!感谢广大的读者朋友和评论家!! (图2部分获奖诗人与评委合影)
这是一个诸神缺席,而又深蔽不明的时代。“我们对诸神已太晚/存在又太早。”本世纪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早就在他的不朽著作《诗.语言.思》中发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浩叹,并由此开始了他优美迷人、引人人胜的诗性哲学的存在之思。这是令人惶惑、尴尬而又忧心如焚、充满焦虑的揭示,它构成对自觉、严肃诗人的震撼、打击和压迫;当然,它同时也显示为当代诗人有幸遭逢的一个本质性启迪和光芒的召唤。自然,这在灵魂执迷不悟地沉沦、崩塌于世俗生存,与一味对肤浅琐屑世相喋喋不休的所谓诗人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切仍然是黑夜。然而,在另一些领悟存在震颤不已,以诗作存在之思的诗人尤其是年轻的诗人那里,却拉开了当代中国诗史新的精神帷幕。 正像徐甲子在《倾诉或表达》诗中所揭示的那样,对神圣的倾心相许的倾诉和倾听,渴望和追求,并以此消解传统的世俗抒情或载道言志,就成了当下相当一部分青年诗人反复咏唱的主题。在这精神形象迥然不同于世俗面相的俯仰之间,一切都改变了:并非传统的情景交融性改变,而是世俗抒情向着神性领悟的精神场景的超升和改变。这种对神圣的渴望和追求,常常升起于灵魂所面临的绝壁深渊。在徐甲子的诗中,灵魂蒙难而无助孤悬,沉沦或超拔,就不再是无病呻吟,或耸人听闻的抽象清淡与空洞想像,而是灵魂、精神与苦难一场无可回避的角逐,以及在此角逐中的感悟、选择和认定。徐甲子选择了超拔,选择了对神圣的追求。于是,才有了诗人对神圣的倾诉和倾听。
感谢诗人!徐甲子让我们从他的诗中看到的,正是这样优美而动人的景象。
一一杨远宏(重庆江津人,一级作家、教授,整体主义诗歌运动发起人之一。中国当代著名诗歌评论家、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这部700行的长诗从开篇的“引:一个词”,到最后结尾的“第十二章:倾述,灵魂上路”,就诗学本质意义上讲,通篇就是个语源学的开垦与挖掘过程。作者较为沉稳的调动了诸多虚构中判断的意象,经由观察与感受后的沉思,敏锐的让心中的对象于生命力充分发挥的作用下,陆续映现出了意象与思想的价值。由此使一种写诗的能力,由最初的处理幻想能力,最终均能归结到那种突破激情后所有智力实践必须体现出的创造能力。这部长诗从技法上沿袭和揉和了不少象征主义内在幻象的刻画与描绘,在许多超出知觉范围,诗人运用热情改变事物的更多精神参迭手法,还于作品里颇为丰富而生动的满足了想象的力量在文本中始终的唤起及贯穿。
因此整部长诗读来,不仅让你感到有种主题及内容上激发程序里的音乐脉动,沉缅在这样一种有着较多抽象光辉的“倾诉或表达”里,一切物及梦想的死亡,或许都有了灵魂的神圣性,有了更大愿望的联合及其不死的高尚倾向,所有错综相返的自由之歌,自是都不会是首孤寂之诗。徐甲子的这部其实是大型组诗的建构,以其强烈而独特的寓言喻体形式,于一定程度已较为超群出众的完成了它的浓缩戏剧效果,这便是诗歌内核在发光的卓越与显著所在。思想只有永无束缚,倾诉和表达便能于短暂与永恒上,一直播撒价值的种子。
——顾偕(著名诗人/诗评家,广州市作协副主席,第五届第中国长诗奖获得者)
最高意义上的诗歌必然是关于终极信仰(某种意义上也可说是关于上帝或神),关于心灵救赎的诗歌。可以说,《倾诉或表达》就是一部引领我们在阅读过程中经历艰辛天路历程,寻求心灵救赎的诗歌。(“通往天堂的漫漫之路啊/那些从未间断的朝圣的人们”、“让神引领我们/行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上——”)。让我想起了诗人骆一禾的《天路》,“在这充满了石头的天路上触到颤抖的事物/从心中经过,我感到天路的艰难”。而这些和《倾诉或表达》雄浑苍凉、恢宏磅礴(其中也不乏沉静细腻)的史诗风格相结合,更加震撼人心!
在这条艰辛而漫长的心灵救赎之路上,有艾略特残酷的伤痛,(“四月,艾略特有过怎样的伤痛?/荒原上,他的心头是否开满丁香一一”),有里尔克豹的孤独(“在这安静的世界/豹的内心充满孤独”),有心灵的静地(“这是我所表述的静地/唯一的白铺满大地”),有照亮灵魂的火焰(“火焰已经升起/铮铮白骨使火焰变得坚硬而纯洁/灵魂回归之前, 我将手持火焰与花束/站在教堂的上方”),有在人生意义之门前的领悟(“一扇心门,则在细细的雨丝中/半掩半开,门外一朵丁香/盛开在红色的油纸伞下/等待着一支采摘的手”),而最后终于到达让人期待已久的救赎,这一刻我感到贝多芬的欢乐颂在我心中响起(“我看到生长光明的大地上/花朵微笑, 灯火沸腾”)。
诗人徐甲子的长诗,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目前国内诗界中不多的具有真正大诗风骨的诗歌,让我又一次想起了海子和骆一禾的长诗。所谓“大诗”,并非指堆砌文字数量的或故弄玄虚或华丽花哨或无病呻吟的诗歌,而是指在灵魂和血脉深处真切充溢着对人生终极意义追问和关怀的诗歌。这种诗歌中的情感积淀和思想认知,往往具有层层递进和步步深入的特点。诚然,在此意义上说,真正的大诗,因为它的力度和深度,也必然会要求具备一定的长度。
一一江滔(著名诗人/诗评家)
徐甲子先生的700行诗作,是他激情燃烧的高光亮点,亦是他浓缩岁月的华瑞绽放!我看见,一个有良知有责任有使命担当的诗人,在茫茫风雪中,在幽幽林海里,与动物、与山林、与心中的神念对话。他就在那里,飘飘荡荡,悠悠扬扬。
他是徐甲子,他是你,是我,他是每个我们的自己!有多少诗,是写给别人的,又有多少诗,是写给自己的,还有的,是写给不仅仅是人的。甲子先生的气势磅礴和滔滔不绝,是悲悯之心,更是从灵魂深处掬出的一首首安魂曲。
人,找到属于自己,不,是人类共有的灵魂安置点,比家赋予的色彩更加温暖,比家赋予的容积更伟岸和邈远。这,便是灵魂倾诉的青铜之声!风想擦亮,雷电想擦亮,雨水想擦亮,沙尘暴想擦亮……然而,亮,永远在亮的体内。而一切,点有徐甲子的咽喉,擦亮它,亮锃锃的。
一一黎二愣(著名诗人/诗评家)
这是一部中国诗坛近年来少有的长诗力作!熔铸着诗人情感、生命、哲思的一部"心灵史诗"。诗歌从《圣经》中具有救赎意义的"铜蛇"和世俗生存之理想寄托的"雪中之豹"切入,次等展开充满象征意味的人类生存失序与迷乱之状,以及诗人的悲悯情怀和心灵救赎虔诚之志的呈现。全诗满蕴神性与人性,生命与爱的丰富内涵,其丰盈的诗语和丰赡的意境,使读者获得新异的审美享受的同时,亦提供给大家以启迪和思考。
没有生命阅历的丰富与多样,没有对社会人生的深度思考,以及出色的艺术表现力,是难以写出这样深沉浑厚、有格局有境界的诗作的!
一一未弋(诗评家/著名学者)
附:
倾诉, 或表达 (长诗节选)
徐甲子
“若有人跟我走,就当舍己;背起十字架跟我前行……”
——引自《马可福音》
引:一个词
一个词, 失落于杂草间
满身污垢, 面目难辨
我把它小心拾起
透过微光, 屏住气息
谛听废墟里隐隐传来求生的声音
这个词,我曾使用多次
如今,失而复得
就像我丢失的许多美好的物——
此刻, 伤痛挂上琴弦
太阳挂在石榴树上
我要擦去它身上的污垢
使之再次发出光来, 然后让它
重新上路!
第一章:铜蛇, 雪中之豹
(转过身去,打开耳朵
你会听到废墟里铜蛇爬行的声音。
现在,小小的铜蛇已爬在我的心上,那声音,多么小心。
铜蛇要引我何处?死荫幽谷,还是摩西的身边?
从废墟到荒野, 四周一片凄厉。
黑夜正朝这方漫来,没有围栏,一望无边。
牙齿砥砺着灵魂,而灵魂却站在目光之外,打量我……
小小的铜蛇,爬在我的心上, 看不见一丝绿色。
沉落中,透过昨日的光,雪中之豹正朝这方款步行来一一)
就在雪中, 豹
张开大口, 目视前方
雪无声地落着
豹踏在雪野, 一动不动
在这安静的世界
豹的内心充满孤独
雪落着, 继续落着的雪
使豹愈显威仪
雪之下, 埋着多少白骨
豹不知道
此刻, 豹将自己的足迹印在雪上
为那些迷途的兽们
标出归家的路
第十二章: 倾诉, 灵魂上路
( 那小小的铜蛇, 雪中之豹;
那焚烧的经书和烛火,女子与强盗,蚂蚁与白骨;
那雪 域之光,那天堂路:
那只小羊,鱼儿与鸥鸟;那洁净的乳汁与净土;
那道无形之门,那夜中的百合……此刻,都已上路!)
废墟里拾来的灵魂啊,正被火焰照亮、洗濯、提升
这些文字, 以及每晚照临的烛火, 泊在眼中
今日, 我坐在你们时常光顾的圣堂
拜读你们留下的声音
一些花表情凄迷, 形同神龛
让我窥见一种小小的杀机
圣人, 你们曾踏过的光辉
仍照彻我的门窗
不去的梦, 暗传瘴气
弥漫着我的魂灵
我不能不将你们的头颅
置于书案, 我的圣人
耳边花饰环绕
面对扑鼻而来的真理
一种神谕, 倾听你们不朽的呼吸
阳光已普照大地
我想起曾走过的高原
想到曾经历的风雨的黄昏
孤独的牧羊人, 我的姐妹兄弟
他们手捧阳光, 仰望苍天
粗糙的面孔简单而真挚
圣人啊, 你们是否知道
漠中的驼铃, 高原的风雪
形成怎样的音乐
音哑 哽咽 勾魂
我时常诘问自己
在我均匀的呼吸里, 是否含有叹息
在我缓行的血液里, 是否含有不安的因子
以及香火前的虔诚——
我日渐麻木的心灵, 此时正濒临死亡
道路上布满荆棘和病毒
久别的马匹负难而去
在更远的山上, 圣人啊
你双目低垂, 冷漠如冰
杰出的容貌令我寒心
还有什么, 能叫我终生纪念
我想到死去的一个黎明
雨水打击着灵长, 我的双手生满苔藓
流过的血 泪 汗水
伴残喘的光芒, 四方飞溅
而在这满目秋色的时日
只有反复杜撰一种光辉
我仿佛看见同遭冷遇的树木
任何一茎翠绿, 都会占领我的一生
我似乎看到一种罪恶
潜行人类中间, 爱、憎恨和张狂
高悬的犄角上沾满血花
人们纷纷落在尖厉的语言里
圣人啊, 沿着血气纷扬的驿道
涉过泥沼、丛林,寻你而去
茫茫的塬上, 哪里才是我追寻的神明?
在蓄养生灵的马厩, 我面朝天空盘坐屋门
圣人啊, 你们可听到
榛林里最后的鸟语
那凄厉的歌唱 划破疲惫的魂灵
顺着一种旨意寻声张望
我看到生长光明的大地上
花朵微笑, 灯火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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