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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诗村诗路开

2017-01-31 作者:张华兴 | 来源:人民日报 | 阅读:
  与妻子相恋时,第一次知道了诗村这个名字,顿觉诗意盎然,一下子就爱上了眼前的人儿。  初听诗村,我以为是寺村,妻子纠正道,不是寺,是诗,诗歌的诗。实际上妻子的老家叫南诗村,紧邻北面的叫北诗村。周边的村子也多与诗有关,南诗午,北诗午,西诗,等等好几个村子。因了诗的缘故,对诗村也就多了几分敬意。  诗村是高平人对这一带的通称,准确的名称是北诗乡。这里位于山西省高平市东部山区,坡大沟深,第一次乘车探访妻家时,一路上心悬了个半空,尽管我老家也是山区,可公路紧贴半山腰的路程很少,而去往北诗的路却能让初临的人心惊多

  与妻子相恋时,第一次知道了诗村这个名字,顿觉诗意盎然,一下子就爱上了眼前的人儿。

  初听诗村,我以为是寺村,妻子纠正道,不是寺,是诗,诗歌的诗。实际上妻子的老家叫南诗村,紧邻北面的叫北诗村。周边的村子也多与诗有关,南诗午,北诗午,西诗,等等好几个村子。因了诗的缘故,对诗村也就多了几分敬意。

  诗村是高平人对这一带的通称,准确的名称是北诗乡。这里位于山西省高平市东部山区,坡大沟深,第一次乘车探访妻家时,一路上心悬了个半空,尽管我老家也是山区,可公路紧贴半山腰的路程很少,而去往北诗的路却能让初临的人心惊多上三分。而一旦上得山来,豁然开朗,山青壑深,路幽林茂,别有一方洞天,顿生点点诗意。

  可如此富有诗意的村名,与诗有着几丝几缕的牵挂?询问了当地的一位朋友,才一解心中疑问。诗村位于四明山下,明西河畔,唐代诗人陆龟蒙曾写有《四明山诗·过云》:相访一程云,云深路仅分。啸台随日辨,樵斧带风闻。《四明山诗·云北》:一半遥峰雨,三条古井烟……可能描绘的并非此地四明山,却也于此恰如其分。多年以前,北诗村原来叫“大寺村”,因村子有座迎祥寺。村子主要位于寺之北故名为北寺村,南面称作南寺村,西有西寺村。因迎祥寺的影响,这一带文风颇盛,耕读为重,便被当地文人演绎成了北诗村、南诗村,给这几座山村平添了些许诗情画意,激发起外地客人的无限遐想。迎祥寺大约是佛教寺庙,高平北诗的迎祥寺虽遍查无考,却仍能感觉到此地古韵诗风绵绵不绝。

  应该说,诗词自小就流淌在我的血脉中。儿时,在家里的一个不大的旧木箱中就收存有爷爷留下的线装书,其中似乎有本宋诗选,也未留意。如今这些在老家几次修房盖屋的过程中,早已不知所终。清晰的记忆是父亲在上世纪70年代时是初高中语文教师,他从菲薄的工资中挤出钱来购买过数册鲁迅杂文集、散文集和《红楼梦》等。《红楼梦》我翻了几次也没有完全看下去,但对书中的诗词,似懂非懂却愿意读读,如“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对其中卿卿我我的诗句那时却不喜欢。鲁迅的有些文章也不大懂,但其中的诗却感觉有劲儿,如当时到处写的都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却格外感到“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对味儿。

  耳濡目染的是父亲为乡亲们家中书写的诗词警句,那个年代春节时,村中父老除了购买年画,就是以让父亲用毛笔大书一幅书法张贴在屋里墙壁上为荣。那时也不讲究,一支毛笔、一瓶墨汁、一张白纸(村里俗称“粉凉纸”),拉开架子就写,或仿毛体(那时正流行),或行楷相间,或行草结合,好不好还不太懂,但感觉龙飞凤舞,气势磅礴,乡亲们都说好。书写的内容大多是古人诗词或毛主席诗词。我家的土墙上往往满墙壁贴的都是父亲书写的诗词,一年一换,年年如此。

  我也算幼承庭训,可不记得父亲刻意让我背过什么古诗词,却在年复一年的墙壁诗词书法习读中不知不觉记住了一些。至今仍记得爸爸告诉我“远上寒山石径斜”,这个“斜”在这儿念“霞”音。“文革”后首次高考前,父亲有机会到晋东南教干校培训,恰好诗人宋谋玚老师为他们讲授唐宋诗词兼及《诗词格律》课程,那可能是上党地区最早讲授格律的,父亲记了满满一本子。带回家我随意翻看,什么平平仄仄,不明就里,但这也是我最早接触到诗词格律。后来我工作后,恰与宋老师在一个单位,说起此事,宋老师还说记得。父亲有次来看我时恰巧碰到宋老师,两人还攀谈了好一会儿。

  父亲当时就常写一些诗词,由于这种影响,几十年来我也拉拉杂杂地写些东西或小诗,却是随兴的多,回头看看,很多不成体统。认认真真地研究并写诗词,已是近六七年的事了,一本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已翻得烂熟于心。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妻子的缘故,近来回诗村多了,让我濡染了这方水土的灵气,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诗词并且诗情盎然呢!正因为呼吸的乡土气息多了,那些诗村的泥土芳香山乡风光,至少拓宽了我的诗路,更加关注了民生民情。

  正因为与诗村的结缘,四明山的灵山秀水激发了我的诗意真情。只有用诗词倾注,方感不辜负诗村这么美好的名字。岳父早逝,妻与叔叔的感情非同一般。岳叔高小文化却很好学,常与我谈起岳父年轻时苦读的旧事。而我在与其二十多年的接触中,感到他就是个好学的农民,既会泥瓦木工,还常读报看书,关注国家大事,甚至有次还同我聊起了陆游。一个农民,知道陆游的诗,记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你说这不是诗的山村嘛。同他和周边的邻居聊起农事,说起儿子外地打工,在家带孙看家,也是感慨万千。感染得我不由在手机上写下《乡谈玉米》:雨顺春风尽放犁,归来金色入诗题。相逢直说玉茭好,又怕丰年价更低。回来后意犹未尽,又作《喝火令·秋乡》:额上堆初夏,心中赏近秋。碧山村色画儿羞。禾粟气漫金韵,镰快待丰收。路口新栽柳,门前老吐愁。便怀乡梦忆春流。道是云低,道是树温柔,道是雀鸣情味,意重问田畴。

  二十多年的来来往往,与诗村情已深,缘仍长;与诗村剪不断,韵正浓。我与诗村的诗情可能才刚刚开始,与诗村的诗的故事也许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