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94岁出新书 用诗词讲自己人生经历
《沧海波澄: 我的诗词与人生》 叶嘉莹 著 中华书局 2017年11月出版
2017年岁末,叶嘉莹先生的《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一书由中华书局出版。虚岁已经94岁的叶嘉莹先生,首次用诗词讲述坎坷人生:北平的生死离别、台湾的沧桑岁月、海外的丧女之痛……字里行间不仅饱含诗人气质与家国情怀,同时也勾勒出她所经历的大时代。
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关起门来长大
叶嘉莹先生生于1924年,是在北京一个大的四合院里关起门来长大的。祖父比较保守,认为“女孩子就是不能让她到外面的学校去读书,一到外面读书,女孩子就都学坏了。”可是女孩子也要读书,读什么呢?读《女诫》,学三从四德,这种教育是“新知识、旧道德”。叶嘉莹说:“我的祖父绝对没有想到我会到欧洲、美洲,在中国各地到处乱跑。家里人也都没有预想到,我会过这样一种生活。但不管过怎么样的生活,我所保留的还是新知识与旧道德。”
1945年叶嘉莹大学毕业,开始了教学生涯。叶嘉莹以她出色的才华,同时被三所中学聘为国文教师。1948年,叶嘉莹结婚随丈夫迁居台湾。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任台湾大学专职教授,其后又被淡江大学、辅仁大学聘为兼职教授。
上世纪60年代,叶嘉莹应邀担任美国哈佛大学、密歇根州立大学客座教授。后来定居加拿大,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79年后,叶嘉莹选择了归国讲学,先后任南开大学、四川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校客座教授。
七十多年来,叶嘉莹先生始终不忘中华古典诗词的传承。《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一书以时空顺序铺陈了叶先生94载的人生经历与学术生涯。从叶先生诗词的优雅意象中,可以领略传统文化的深邃精思。
自己的诗词是最难讲的一个题目
对于这本新书,叶嘉莹先生在代序《镜中人影》一文中说:我已经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讲我自己的诗词,我说那是“镜中人影”。为什么叫“镜中人影”?我觉得这个题目是我教书七十多年来最难讲的一个题目,之前我从来没有讲过。我教书虽久,但我向来所讲授的是古人的诗词。
现在有朋友提出来:“你现在九十多岁,我们只听到你讲古人的诗词,你什么时候也讲一讲自己的诗词吧。”其实自己的诗词是佛曰“不可说”,为什么不可说?讲自己的诗有几点难处:
第一,我实在觉得我自己的诗也没有什么好,自己觉得不好的诗,还要给人家讲,这是第一个困难。古人的诗,我可以选择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的诗歌,我觉得哪个好就讲哪个。现在讲我自己,我就觉得小时候写的诗非常幼稚,这有什么好讲的?
第二,我自己诗中的original meaning(最原始的意义),诗说的是什么,作者是最权威的。作者一说出来,那所有诠释的、接受的可能(possibilities)都不存在了。怎么能说这是我的original meaning,我不能这样说,这是一个很笨的方法。
第三,我讲自己的诗,我是说它好,还是说它坏?我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诗词,但是我已经九十多岁了,也应该做一个回顾了。一定要让我讲的话,我就把距离推远一点,这不见得真的是我,一方面,“镜中人影”就是镜子里面的一个影子,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另一方面,时间早已超过半个世纪,真是有历史的距离。我现在就作为第三者,作为七十八年后的一个读者,来看我十几岁时所写的幼稚诗篇。其实我现在想一想,在现实之中确实有诠释的距离,因此是镜中的人影。
字里行间是对祖国的赤子之心
虽然叶嘉莹先生将自己的诗称之为“镜中人影”,但《沧海波澄:我的诗词与人生》不仅彰显大家风骨,更包含着中华古典诗词创作与研究的新思路。
卢沟桥事变以后,叶嘉莹遭遇的第一个打击是母亲的去世。在国仇家难中,她的诗歌早早就脱离了少女情怀。她说,自己从小是在苦难之中长大,关怀国家人民的苦难,这种感情是从小养成的。例如,抗战进入第七年,她写下:
莫漫挥戈忆鲁阳,孤城落日总堪伤。
高丘望断悲无女,沧海波澄好种桑。
人去三春花似锦,堂空十载燕巢梁。
经秋不动思归念,直把他乡作故乡。
叶嘉莹在诗中说:屈原要为这个世界找一个理想的归宿,一个理想的救赎之策,他找到了吗?虽然他没找到,但何妨从现在做起,等到沧海变成桑田,要等到哪一年呢?现在就试一试在沧海之中种下桑田吧!我就是要在沧海之中种出桑田来……
像这首诗一样,叶嘉莹用诗词记录了亲身经历的很多事情,记录了自己漂泊的一生。如今,她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殚精竭虑,不惜倾其所有来推动中西文化交流,不遗余力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其精神、品格、风骨令人动容。叶嘉莹先生“怀京华北斗之心,尽书生报国之力”,字里行间尽显她对祖国的一片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