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小记 （组诗）
2020-11-13 09:47:12 作者：平原君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平原君新诗快递
偶遇
他很象闰土
厚重木讷
古铜色的脸
灰白的头
再加上一顶青色的毡帽
远处有炮竹的三五声钝响
眼前是灰色村庄的横斜
他的声音沉闷沙哑
早不似那个灵动活脱的少年
我掏出烟卷敬他
他连连躬身作揖
我想和他叙叙旧
不想被他的一大群孙儿打断
他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亲戚们来家里拜年哩
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手里不停地捻动着烟卷
放羊娃的故事
这是很流行
很老套的一个故事
似乎有点黑色幽默
在陕北，山里的放羊娃
有人问他，你放羊干啥
挣钱娶媳妇
娶媳妇干啥
生娃
生娃干啥
放羊
听多了，我就笑不出来
笑的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
可是放羊娃说
球，俺不傻，愣是没法啊
被驴踢坏脑子的村长
村长被驴踢了
踢坏了脑子
把赔付村里的青苗钱
五千块，给贪了
他给相好的买了个镯子
剩下的买酒喝了哩
纪委带他走时
他呼天抢地
他娘的，我这算啥
你们咋不去管管
哪些个当大官的呢
孙寡妇的幸福生活
她磨盘般的屁股很沉
一下子坐塌了院墙
当夜，有个炸雷把老槐树给劈了
第二天，她丈夫被大货车撞了
三个孩子象地里的野草
呼呼啦啦地长大
她终于熬出头了
大女儿嫁到城里了
老二当了水电工
小三子在家里拾掇麦子
她一屁股又坐在了井沿
井很结实
她掬着井里的水喝了一口
感觉井水很甜
地里头的野韭菜又长疯了
该用来腌咸菜了
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槐树活了
发出了新芽
她笑起来很沧桑
很有质感
脸上的皱纹
象沟壑一样纵横
肖瘸子的风流韵事
他没有媳妇
不是不想
只是娶不起
他是一个鳏夫
没爹没娘了
他收养了一只流浪猫
夜里，那只猫叫得人汗毛直竖
他爬起床数星星
他那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贴满了明星照
几只鸭子扭着屁股进院来
听他哼着带色的小调
半夜里，村子里的警车狂叫
一双铮亮的手铐，锁住了他
只见他一瘸一拐
被架上了警车
嘴里还不停地嘟哝
政府啊，开开恩吧
我这辈子都还不知道
媳妇是啥滋味哩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静静地卧在那里
象一只大黑狗
拉碾子的黄牛被冬天的雪冻死了
黄澄澄的谷子也被大风刮走了
碾盘感到格外的落寞
好多老屋都坍塌了
碾子沟再也见不到
绿油油的庄稼了
只有野蛮的辣蓼花恣意开着
只有狗尾巴草长得密密麻麻
隔壁张婶家的大枣树结果了
多好的枣啊，全都烂在地里了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但那山依然在转
那水依然在转
那人也在转
就是不知道
那些个活物啊
都转到哪里去了
2020年10月26日草于许昌
他很象闰土
厚重木讷
古铜色的脸
灰白的头
再加上一顶青色的毡帽
远处有炮竹的三五声钝响
眼前是灰色村庄的横斜
他的声音沉闷沙哑
早不似那个灵动活脱的少年
我掏出烟卷敬他
他连连躬身作揖
我想和他叙叙旧
不想被他的一大群孙儿打断
他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亲戚们来家里拜年哩
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手里不停地捻动着烟卷
放羊娃的故事
这是很流行
很老套的一个故事
似乎有点黑色幽默
在陕北，山里的放羊娃
有人问他，你放羊干啥
挣钱娶媳妇
娶媳妇干啥
生娃
生娃干啥
放羊
听多了，我就笑不出来
笑的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
可是放羊娃说
球，俺不傻，愣是没法啊
被驴踢坏脑子的村长
村长被驴踢了
踢坏了脑子
把赔付村里的青苗钱
五千块，给贪了
他给相好的买了个镯子
剩下的买酒喝了哩
纪委带他走时
他呼天抢地
他娘的，我这算啥
你们咋不去管管
哪些个当大官的呢
孙寡妇的幸福生活
她磨盘般的屁股很沉
一下子坐塌了院墙
当夜，有个炸雷把老槐树给劈了
第二天，她丈夫被大货车撞了
三个孩子象地里的野草
呼呼啦啦地长大
她终于熬出头了
大女儿嫁到城里了
老二当了水电工
小三子在家里拾掇麦子
她一屁股又坐在了井沿
井很结实
她掬着井里的水喝了一口
感觉井水很甜
地里头的野韭菜又长疯了
该用来腌咸菜了
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槐树活了
发出了新芽
她笑起来很沧桑
很有质感
脸上的皱纹
象沟壑一样纵横
肖瘸子的风流韵事
他没有媳妇
不是不想
只是娶不起
他是一个鳏夫
没爹没娘了
他收养了一只流浪猫
夜里，那只猫叫得人汗毛直竖
他爬起床数星星
他那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贴满了明星照
几只鸭子扭着屁股进院来
听他哼着带色的小调
半夜里，村子里的警车狂叫
一双铮亮的手铐，锁住了他
只见他一瘸一拐
被架上了警车
嘴里还不停地嘟哝
政府啊，开开恩吧
我这辈子都还不知道
媳妇是啥滋味哩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静静地卧在那里
象一只大黑狗
拉碾子的黄牛被冬天的雪冻死了
黄澄澄的谷子也被大风刮走了
碾盘感到格外的落寞
好多老屋都坍塌了
碾子沟再也见不到
绿油油的庄稼了
只有野蛮的辣蓼花恣意开着
只有狗尾巴草长得密密麻麻
隔壁张婶家的大枣树结果了
多好的枣啊，全都烂在地里了
村头的碾盘不转了
但那山依然在转
那水依然在转
那人也在转
就是不知道
那些个活物啊
都转到哪里去了
2020年10月26日草于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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