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西部之西 ——兼致甘建华先生

△ 青海冷湖赛什腾山 周秀玲摄影

总有一些风景
是我们的想象到达不了的地方
总有一些过程
我们无法亲身经历
总有一些情境
只能去想象
千万年只是一霎那
譬如柴达木，譬如海西州
那里曾经是一望无际的古海
那里有着无数贝壳堆砌的山梁
那里一片山脉可以绵延
几百上千公里
那里是生命的缘起
也是灵魂的幻灭
 
浩荡黄沙茫茫戈壁
只有星披云遮
风蚀雨刷
我站在祁连与昆仑之巅
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极目所见
茫茫无际的荒原
水和云架起梦中走过的桥梁
陆地边缘奔腾着顽强生命的魅影
沟壑深处风声怒吼
沙场上回荡着鞑靼部落的传说
群山之巅隐藏着
西王母的瑶池
与上古神兽的踪迹
 
云端下的世界奇妙瑰丽
那些精美绝伦的图形线条背后
是星空造物主隐藏的秘密
我是一个游子
孑然一身
却又内心充盈
在浩瀚的沙海之中
找寻着德都蒙古的黄金诗卷
在河洛山海中探寻
隐藏的吐谷浑国的秘密
我用理性解释不了的
还有草原上神奇的传唱
关于英勇与智慧并存的格萨尔王
 
浩瀚无垠的天际
极目无边的千里戈壁
荒凉里藏不住一粒眼泪
数亿年前
这里的鱼群和沙子一样多
蓬勃的生命
在此周而复始地循环
直到星球改写了它的基因密码
直到海水更新了它的流浪轨迹
直到古海隐退变身黄沙漫漫
一切戛然而止
一切重新开始
 
我走过冷湖、当金山、赛什腾
走过大小苏干湖、大小柴旦
走过柯鲁克湖、尕斯库勒湖
走过老茫崖、切克里克、阿拉尔
仿如走进古海的梦里
海神告诉我
那些裸露的山脊是她留下的骨架
那些蓝色的湖泊是她流下的眼泪
我屹立在油砂山的风蚀岩上
看幻境重重
听龙吟狮吼
还有诡异的海市蜃楼
实相虚相幻相
转瞬间变幻莫测
这里是青藏高原的东北部
湘人甘建华苦吟放歌的
西部之西
一个杜撰的地理名词
却成了一块新的文学版图
成了国际上公认的地理指称
 
这里是油田是矿场是荒原
唯一活跃着的
是一团团火红色的
石油工人的身影
在依吞布拉格的罡风中
日复一日
不敢做深呼吸的人类
为了生计
于漫天的纤尘之上提取石棉
创下“中国茫棉”响当当的品牌
我因而无比惭愧
我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
 
五年前的夏天
从青海东部的河湟谷地
翻过日月山
经过库库淖尔
从柴达木盆地的东部
走到与新疆接壤
尘土飞扬而阒寂的小街
遥远异乡的荒凉景象
西部之西的孤绝峭拔
无时不在脑海浮现
有时候，日子过得像浮萍
有时候，生活又必须逆风而行
但亿万年的历史跨度
只是从此岸抵达彼岸
耳畔隐隐响起
并不存在的暮鼓晨钟
想起虔诚朝拜者
依然保持着先民的惯性
在似水流年的岁月
叩问上苍与神灵
而我在一瞬间明白
生命，只是一束射向星空的微光
（原载《格尔木日报》2019年11月2日江之源副刊头条、《巴音河》2020年第2期）

 
［作者简介］　伍卫军，网名祝融之火，生于1975年4月29日，湖南衡阳人。毕业于湖南大学金融管理专业，现为导演、编剧。中国散文学会第四次全国会员代表大会北京代表，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湖湘文化研究会理事，衡阳市作协会员。能文能武，亦擅书法。诗文散见于《西海都市报》《格尔木日报》《衡阳日报》《衡阳晚报》《巴音河》及美国《海华都市报》等报刊，入选《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船到衡阳柳色深》等文化地理散文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