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我有时跑的很远（组诗）

 
1、有时对饮
 
所谓独酌，与落寞很久的自己对饮
不是倚靠泼辣的液体排遣痛苦的内心
而是借助一柄柔软的刀子逼迫双方放下仇怨
初秋傍晚，我坐在一个小馆的旮旯
把女老板盯到脸红，这个经了沧桑的湘妹子
“酒算你的，花生米、拍黄瓜算我的。
没人陪你。”
有人却说，酒算她的，花生、黄瓜算你的
酒是她的饵料，花生太新，黄瓜太老
我摇头。我就是一根秋后的黄瓜
我喝了一大口，想顺下白天噎在喉咙的一个动词
这根刺乃一个混蛋的暗箭
有人却说，隐忍比酒高明，比花生香浓
我摇头。秋天以我的躯体酿就酸液
可以消融一些家伙精心锻造的冷笑与卑劣
秋天，也可以让暗恋欣喜结果
我又喝了几口，牙齿努力咬紧流淌的光阴
这河水一样的东西干嘛不装入瓶里
有人却说，放下酒与花生、黄瓜，放下湖南常德
我摇头。我抓住说话之人，耳光扇了过去
于是我的右腮留下了深刻的掌印
 
 
2、有时凝视
 
……镜像乃一个反讽，或遥不可及的证据。
我清晨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挠一下自己
稀疏的头发。镜中之人，笑容意味深长。
似乎有话要说。
似乎欲言又止。
似乎厌倦了面对之物，又不忍舍弃多年坚守的
文质彬彬。他使用左眼看着我的右眼，
使用左手指向我的右手。待我跨出房门，
一瞬间，我转身，他也恰巧准备逃窜。
我说，去干燥的北方，那里有我的爱恋。
他无语，但得意洋洋。
我闭嘴，他也是，但露出一颗我想弥补的
右上牙床的那个跌落五年的故事。
我摘下眼镜，他没摘，非常近视地凝视。
 
 
3、有时互讦
 
抑或下雨前后。我说不用带伞
细雨微风总是期待许久的朦胧意境
桃树身影窈窕，竹林风情婆娑
我不知道雨会越下越大
如同我不知道一场热恋会越来越凛冽
雨后的声音激越……你应该认真地裸奔啊
正如你应该被雨水漂浮到远处的江河
抑或酒的前后。我冷静地思考一个荣誉
上级组织给了我的生命一个温暖的符号
这让我欣喜若狂。让我拎起酒瓶冲入小馆
我用一块被醋腌过的黄瓜慰劳自己
酒后的声音揶揄……你脑袋活该断片
你为之奋斗多年的一个小时的美好记忆就此丢失
抑或梦境前后。我会像童年一样张狂
飞檐走壁或跳跃在森林的每一棵树上
我会使用自己邮寄一盆紫罗兰
梦醒的声音含蓄……你的暗恋如此放肆
脸皮确是城墙拐角
我要是你，就拿一本经书，安静地坐着
 
 
4、有时彼此谄媚
 
唯有自我谄媚，才不被人指脊梁骨。
但，每想到此处，我心里还是有点羞涩。
29岁那年，冬天傍晚，
我救了一个被歹徒尾随的白衣少女。
我的自行车撞断了持刀歹徒的腿骨，
我的自行车无闸无铃。
回到宿舍，我在惊恐中缓过劲来之后，
嘴里一句话挣脱出来。小子，是个爷们！
39岁那年，秋天子夜，
我独自醉卧静静流淌的松花江畔。
朋友是要执意送我回家的，
半个城市是要执意送我国家的，
而我，却被自己的灵魂所牵引。
说，月亮皎洁如眸，多么美好的御风而去。
第二天清晨，我的颂歌脱口而出。
 
 
5、有时相互追赶
 
整个七月，我深入研究了自己的影子
这期间阳光灼热，中午直射，树荫浓密
影子斑纹毕露，呈墨蓝色
影子有时在我的前面，有时在我的身后
但是他拒绝挎于我的左侧和右侧
为何。为何。我反复问，他那么沉默
正午，我是他的乘凉之树
我称他为自，称我为我，相依为命
自和我有时跑的很远
从张家口到北京的路上，他就被风邀请
被几个隧道挽留，被一片彩云吸引
独自逍遥。我一下火车，他就回来了
 
 
6、有时兵戎相见
 
……在爱与不爱，徘徊与前行，是否需要银元
之间。相持不下，兵戎相见
山东人氏的直炮筒子脾气
理智与情感，此刻代表不了自与我
自与我拥有各自的理智和情感。自与我
各自拥有手臂，于脑神经的深山老林
拉起自己的山头。他俩认同一株老树
直立于世，尤其不让自己的树冠压弯腰身
兵戎乃瘴疴，幸亏一个女人给了一付药
兵戎乃贪嗔，幸亏一本书籍给了一个嘱托
昨天，与老母亲视频了十分钟，她平静慈祥
她一句话，端了两个土匪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