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味道（组诗）

雄关在嘉峪
 
浓烈而好奇的我，对待一场梦一样
追寻书中的雄关
大漠，烈日，烫脚的沙砾
锁在高隆的山峁
我以鹰的羽翼拍打沙漠、戈壁、热浪
我以马的名义踩踏门楼、石条和尘烟
迈出关隘
 
有道是，东起山海关，西达嘉峪关
一万里的路我整整走了三十年
六十三岁的诗，才写出这一道中国人桀骜和心中的虹
扶关门铁环如握社稷江山
望茫茫大漠绝不会忘了草原
低头拣一粒石子，听到里边录下的
驼铃，马蹄和木轮的声音
还有刀劈剑刺，人头落地，车翻马惊的呼喊
一个内地人为我拍下照片
我谢他，他说，不要谢
我们都是出关人
 
下了关楼见一石上，毛主席书林则徐诗
没有时间读了
知是雄关重要，江山属于人民
青石上的每个字都是倾情和忠爱
我回首关楼之上，风云如卷，楼关如画
三十年心愿就此了却
 

立地成佛
 
除了人，在这里存活的
只有佛
一只鼠，麻雀和蚂蚁都没见到
干尸，长城，石头和死去的木头
窟，塔，寺庙和穴居的人
一瓢水，精贵
我心如石，阳光吸干我体内的水份
我归顺佛，不是阪依
 

佛，敦煌莫高窟
 
在佛面前，众生如蚁
我爬行三千里，爬进一个又一个窟中
听见佛的心跳
和壁上神仙的呼吸声
 
我以蝼蚁的名义向佛坦露
真身，肉身和灵魂
 

西来寺有字
 
北周初建，隋朝重建
庙堂，一棵古树看见大唐和威严
壁上有字
还能看得见写字人的脸
明清的猿鸟
民国的丁巳中伏
和诵经，内心宁静
我走进一个双手合掌的南无阿弥托佛
 
秋八月，桂花面
我轻落足，微开眼
向善而行，去西天取真经
只是祝你平安
 

向西，三千里
 
非常怀念2005年的阿拉善
有种奔上月球的感觉
就如今天张掖七彩丹霞
没有一点生机和生动的词汇
只有土石
红的黄的青的土
象一包包毒药
寄放在山坡、岩崖和鬼怪的
 
七彩土石，回放着混沌期和蒙昧
我品味着人们怪诞和表情
想着环形山和苍天般的阿拉善
 
一望万千年的回响
一股风，吹起魅影和诡异
 

路上，长城向西延伸向后退
 
大山一列，青绿漫展
山那边是阿拉善，苍天般的荒原
长城显得矮小，手机拍下行走和夯土墙
向西再向西
向后退去，再向后
 
大黄山，胭脂一般涂红陇西
秀美巍峨孤傲
我想起霍去病，万匹骏马飞过大山
我知道夯实的黄土里
定有白骨，血泪和带血的咳嗽
还有那些深埋进黄沙的日子
 
江山史册一堆黄土
呼呼的风，吹散千年一梦
我听到征途上
石块，马革和半块铁蹄的喘息声
从山与山的走廊
长河与长河的落日中
从我身旁
呼啸而过
 

打卡张掖
 
一路在争论，话题变化
姐夫说，说你的诗，书，我不爱听，不想听
我找不到他爱听的话题
江河山川，我们走向西部
一路向西
唐三藏取经之路
在兰州黄河边中山桥边
师徒四人正向西去
我对姐夫说，这是西游记
 
大哥勤快非凡，他说
敦煌莫高窟世界独一无二
从兰州出来，一路向西
姐姐这一路不怎么说活
车的左侧是焉支山，山下是土夯的长城
姐姐感叹古人的辛苦
我说，我们也够辛苦！
走丝绸之路，同张骞一起出塞，西出阳关
 
张掖，丝绸之路中段
西夏古塔，明清古街
大佛就如盤石，一立千年
江山是石头的，在张掖寻找毅志，丹心和霞光

 
在沙坡头遇见王维
 
腾格里沙漠无故人
大漠到处都是远方的客
一湾沙子，几块石头
我偷拿了黄河鹅卵石
青灰里泛绿
渚头还有几艘皮筏子
 
孤烟不直，日在中天
一个黑脸的佛
成了拿笔的诗
把关外的风景涨圆又拉直
 
那个唐代的汉子，站在风口
没见浣女归，只有揽车飞
石头不再飞，沙子不会走
王维不再送人过河去
我在他的诗句里吃一碗鸡块拌饭
天比黄河水蓝，河岸有一片牵牛花
爬上大唐的墙
 
舞女石上舞，我在石边走
正午沙坡上，午后去兰州
 

在兰州吃兰州拉面
 
导航就是眼睛，去大西北
北斗是贺兰山北发射场的磁力线
把一条公路连在手机上
一头是银川
一头是兰州
中间是沙坡头，傍黑
到兰州市人民政府门前
转了十几个红绿灯，我们一车人
闻见了兰州特殊的味
 
姐姐说，好象银川人吃的拉面味
晚饭又是拉面。在兰州
在城关区金昌南路吃甘肃特产
一股西北汉子的汗咸
一股甘肃婆姨的酸甜
 
大哥说，还有红枣水
姐夫说，还有白面汤
一碗辣油拧出一头汗
正宗灰坡坡上的酸枣，黑牛，关外的麦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