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组诗）

一. 毛豆

豆叶黄 毛豆熟 童年的那只蝈蝈不远
叫声时远时近 一片豆地 
一片斑斓的秋色 亲切 如今已不常见
非转基因  还保持着初心和本色

小时不识月 呼为白玉盘
庄稼按农历和节气 播种与收获
中秋已过 寒露将至 毛茸茸的豆角 
有青 有黄 有的已发黑

赛珍珠的小说《大地》拍成电影
是黑白片 一片豆地 其色焜黄 
使萧瑟的秋风 多了一抹亮色和暖意
 

二. 远眺群山

田野 背景似地存在着
高压线上憩息的野鸟成群 
人走到跟前 才拍翅飞去

玉米收割后 留在地里的玉米茬
凌乱 枯黄 远山似梦中奔腾抑或凝固的
波涛 在地平线上清晰的呈现
和联绵云烟相比 山只是显得更凝重一些

花方格上衣  一个人孤零零的
在地里薅花生 更远一些
一个农夫 手持铁锹
正在积水的田里挖沟排水

远眺群山 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大地之书是如此的厚重
从云霾的缝隙里 散射出光芒
就像手触及书中那些文字


三. 窝瓜花

地堰沟里 水流活活 
就像阿Q手里 偶尔有了钱
秋雨连绵 拉长了秋收的进程
如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 由闪电战拖入持久

地头的喇叭花有红有紫 鲜艳欲滴
像赛珍珠的小说《大地》中
发财后的王龙讨得的小妾
果园里 山楂果熟 豇豆角长
长芒苋结籽穗转红

篱笆墙上 一朵咧嘴笑的窝瓜花 
似灯火辉煌的大厅
这里没有香槟 高脚杯 干邑白兰地 
没有曳地长裙和燕尾服翩翩起舞
花心里只有昆虫 果蝇把这里当床帷
二人世界并非越大越好
就像 日瓦戈医生和拉拉相爱的小屋
窝瓜花 温暖 明亮 即使在晦暗的天气 
亦充满爱的气息


四. 陡峭的孤独

芭茅花 穗丝 有待秋风去梳理
稗草 结籽穗发黑 长的有一人高

杜梨叶红 山脚下 浑黄的溪水 水流湍急 
路面积水 开车路过一座村庄 路边种的
一种名香茶菜的药草疯长 繁花似锦

东边是山 西边是山 一条村村通水泥路
在两山之间曲折蜿蜒 山上流下的雨水
漫过路面 干的路面几乎没有
没法停车 也甭想下车走一走看一看

路上 遇到一辆三轮 装满刚割的香茶菜
无法会车 遇到的还有趁天气偶尔放晴
到山上打野毛栗子的人

云叆叇 山连绵 其中一座山 
轮廓：钝角 自山顶往下
陡峭的山际线上
茏葱的灌木 似野猪和狗獾
在排队下山  活灵活现


五. 乡村

几只土鸡和白鹅 在悠闲地觅食 
看家狗被拴在门外的树下 
却不见主人去了哪里

红薯秧长在地里 似一部小说
已被阅读了几章 竹篱遮不住 
枝肥叶大的竽头 虽不招摇 亦颇可爱

土里花生泥里豆 行走的红薯和土豆 
灰头土脸 命比草木贱
他们分别是赛珍珠笔下的王龙 庆和陈
以及阿兰 男人绾起裤管为泥腿子 
女人穿大胶鞋 田里薅出的花生 
躺在明汪汪的水中 已掰过棒子的
玉米林 枯黄 憔悴 一片萧瑟

一户人家的门前 扑楞楞飞起一只
红脸的公山鸡 我发现了它落脚何处


六. 白鹭

积水的田里 几只白鹭在觅食
旁边 陪伴它们的还有喜鹊
似欧盟27囯外长近日齐聚基辅

雨后河水浑黄 但更富有激情与活力 
坝堤泻洪闸下 水流哗哗
似超宽的瀑布 声势浩大 颇为壮观

路边的红薯叶以绿为主 有红还有紫
当然 上面少不了被虫子咬的窟窿眼
不打农药的红薯叶 给了害虫更多活命的机会
却因而保证了我们的健康

手按圣经起誓的人 更值得怀疑
基督山伯爵如是说 如果给坏人机会 
他会不遗余力 干更多的坏事
但也不排除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天降雨水 既落好人田 亦落坏人田
白鹭见人惊飞 又轻轻落下 
纯属多此一举 没有谁去伤害它们 
白鹭还缺乏对人类最基本的信任


七. 夕阳红

太阳在蚂蚁山顶最后沉没下去的一瞬间
被我抓拍到了 它像百年孤独中乌苏拉的
曾祖母一屁股坐上的烧旺的火炉
那是十六世纪 当海盗弗朗西斯. 德雷克
袭击奥阿查的时候

十六世纪 中国正处于明代 那时的蚂蚁山
可能比现在更年轻 更原生态一些
青藤道士徐文长 生逢其时
他喜欢挥毫泼墨作画或吟诗

加西亚.马尔克斯说 爱情是一种幻觉 
时间 人生 亦然 篱上的枳果 虽已发黄 
但不能取代太阳 太阳虽然已在蚂蚁山落下
在另一个地方 我又看到了 夕阳正红

经历了六百多个女人 除了第一次是被迫的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居然对他的初恋情人说
虽然相隔半个世纪之久 他还为她保持着童贞 人间世 许多事 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