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沙漠里寸草不长，沙丘此起彼伏
它不是死亡之地
它只是缺乏必要的降水
 
围观的人无序散开，容易被误认为潮水
日光毒辣，我们丝毫不避讳影子的存在
 
两棵皂角树之间是一条宽阔的街道
也可以是一只鸽子
从色彩斑斓的房顶上飞过
 
爬行的四肢并不能构成蜥蜴，慢才是
如果被否定，它即消失无影无踪 
 
二
 
火车与村庄同时冒烟
星光在吻你，我也在吻你
对不起，我先吻了到眼泪的冰冷
可是并没有得到夜晚的奖励
 
我有一年的梦长在沙漠上面
当时有一群骆驼正在行走
到了秋天
我把冷却下来的沙石当成庄稼收割
 
一年一度，饥饿的秋风锋利如刀
我们都是它的树林、湖面与村庄
在它的面前战战兢兢
 
你在石缝里说声谢谢
我没有必要离开，因为你早已不在
 
旷野上河湖密布阡陌纵横
时间是它唯一的出路 
 
三
 
白云堆里有星辰的味道，装在一面湖水里
端上连绵不断的群山的餐桌
 
带花园、带草坪小树林的房子
因为少带了一个窗户
建在地上，没有画在纸上好看
 
枫叶让溪水咀嚼得津津有味
它会一遍一遍咀嚼的
自从日子有了马齿苋的味道
 
有大片的草地晒出阳光
即使不设篱笆
它今日仍可衣食无虞
 
四

雪一场接着一场
但不会一直都下
 
我们在雪地里追逐嬉戏
按自己的样子堆砌雪人
 
风雪与黑夜并不一定寒冷
在另一个地方，它甚至充满暖意
 
我们忘了雪不会一直都下
所以江南雪霁，溪流淙淙
 
五
跨过一条河流，我们抵达对岸
我们喝着茶，一边漫无目的地聊天
 
从车窗向外望，桃子从村庄边开始成熟
不知不觉中我们被车厢带到对岸
 
能跑步前进，就别慢悠悠走着
尽管转一下身就能提前抵达
 
六

一定是膝盖存在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才被寒风拽住，需要曲膝下蹲
双手才能够着地面
别让阿基里斯离开地面
 
眼睛一定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它变得浑浊，看不到远处的天空
 
沙棘在沙漠深处绽开的两朵小花稍纵即逝
值得我们慷当以歌，更值得我们守护
 
泉眼不仅让我们听见水声，还滋润着
喉咙以下的胸腑
那里的田野绵延至地平线
 
还叮嘱我们到了大海边要往回走
大不了重新来过
 
我们本来就很渺小
无所谓日日夜夜的来临 
 
七
 
五分钱一支的棒冰，捧在我手心
我不怕它化得只剩一根小木棒
 
那一天的天空一直晴朗，因为我的手心
有一根小木棒，
我确定一根棒冰在我手心正在生成
 
下雨的时候知道挡风遮雨的地方
不需太大。在躲过雨的地方
知道房顶是结着稻草还是覆盖着瓦片
 
我的联系地址发生了变更
我告诉来人我搬去了那里
 
推开窗户，走到巷口
没想要去更远的地方
低下头发现脸盆里有一张脸
 
你眼中生活的艰辛、思念的煎熬
简单繁重的劳作与重复
这不过是我的日常，我庆幸身在其中
你不引以为乐，就是对我的尊重

八

雨从云中落下，在地面的低处
涓涓细流汇成汪洋大海
 
嫩芽从泥土中破土而出
受到阳光的牵引，枝叶有歌有梦有力量
它走向四面八方时有小鸟来栖
 
人生无处不相逢，就如山与水相见
我们一定会重逢
重逢的场景不在你的假设之内
 
九

在秋天，荷叶衰败枯萎，孤立水面之上
我们对着星月倾诉不幸与困苦
 
星汉依然灿烂，它也只是旁听者
其实，孤独是不被排解的
只有傻瓜才会想着排解孤独
 
我们终不敌时光，败给与战胜
都是命运，非如此不能度尽劫波
 
不如相爱，不如思念
因为相爱而拥有迷人的宇宙
 
 
十

能长草的地方不一定能长树木
尽管有些树木的寿命能长数千年
 
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地不分南北
无论高山之巅还是大洋深处
 
所有关于生命强弱之分的概念
都经不起考验，事实上
弱者往往超出想像，走得更远
正如荒凉都是广袤的
 
时间不相信誓言，因为它知道
誓言自始至终都不是真实的
但我相信誓言，偏偏谎言最能给人安慰
我要的仅仅是安慰本身
 
你可以取走我的生命，你不取走
时间也会将我的生命摧败
 
能相爱着就别辜负，时光与青春
都是不经意间被蹉跎，不允许重新来过 
 
2023年1月24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