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的脊梁（外一首）

向死而生的脊梁
夏子
 
终于，我们开始关注真相
像关注粮食和呼吸
多于关心欲壑难填的欲望
终于，灵魂的弱点
像一只黑色蝙蝠
暴露在空荡荡的街道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成一个黑点
此刻，空间缩成一双宅家的双眼
此刻，世界如此安静
仿佛所有躁动的心脏都停了摆
静到心惊
 
大寒刚过
人类的焦点集中在武汉
一个热情似火江湖雄风的城市
冷与暖交锋有些措手不及
从一个信息到一首诗
从一封血书到让人沉思的泪目
从一个护士的脸到防疫服的勒痕
从昆仑山的冰川到黄鹤楼的沧桑
焦虑、哭泣、心疼、悲悯
语言和词汇已显得苍白
 
不出门
拉长了寒冬的时间
也拉近了人与人温暖的距离
从四世同堂到三口之家
一时间，家就是整个世界
拥着天伦之乐
仿佛可以厮守到天荒地老
而心留给了长江汉水
关注那里的一呼一吸
胜过关注自己的生命
 
一支烟 一杯茶 一行诗
让一个灵魂可以安静安静
把我缩小到一个家
把你放大到宇宙
在这个龙的国度
我们不仅血性在生长
还有真爱与善良
不是使命高贵而是血肉相连
 
此刻，仿佛谁都像思想者
或者都像一个伟大的诗人
有些哭泣不懂眼泪
有些思考如空荡荡的城
至少都在澎湃的表白
庆幸的是还有觉醒的真理
与白衣战士的血肉
盖过死亡的涡漩
向死而生所向披靡
 
有人说
在沉思的时候不要出去
人们的胸膛将喝干空气
一声咳嗽，如此惊心动魄
污染空气比喝干还恐惧
我们不出去
远离村庄 城市 喧嚣 俗欲
聆听孤独与灵魂的对白
再把手伸出窗外
待掌心有雨珠滚动
立春的日子已在门外
 
此刻
我是活着的生命
身体在危机四伏的天地
并不那么容易
珍惜与珍重一起向生命
致敬
灵魂也在经受考验
应对
病菌 疫情 凶险 贪婪
不止是逆行的勇气
还有健康的灵魂
慈悲的心与向死而生的脊梁
 
2020年2月3日星期一1：46分广州
 
 
过年了
 
过年了
万物在冰雪中本可以沉默不语
安享冬眠
大地在酿造融雪后
兆丰年的美梦
花鸟鱼虫开始雕琢山明水秀
一个属于春天的节日
却提前遇到异形惊蛰
 
过年了
老母亲着手准备年夜饭
丰盛到子女们归心似箭
2020的爱像一个玩笑
难道爱得太浓烈
爱得苍穹徙生妒忌
生死之战第一枪打响
在汉水上波浪涛天
上演了一场又一场
感天动地生死情
 
母亲接到一个电话
——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
你要奔赴疫区捍卫治安
查控疫情
她也要奔赴救援第一线
救死扶伤
父母从大年三十独守
挑灯守候你们
像守候了一世的冬季
 
过年了
没有鞭炮声声
只有一道道命令
在你们面前
疫情就是警情
疫情就是倡议
只能见缝插针电话一声母亲
我在抗疫一线执勤保平安
我在抗疫一线救治护生命
身边都有危难的兄弟姐妹
电话那头只有一声苍老的回应
儿啊！妈等你回来
女啊！爸等你回来
妈、爸——
您们保重！
 
一月的风寒凉如水
你坚守在
检查站 车站 派出所 商场
风刮疼黑沉沉的夜
每声咳嗽都惊心动魄
像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座城  一个村  一个家
仿佛无力抵御这漫长的冬季
 
你来了她来了我来了
在地狱入口
拉出蓝底白字警界线
左手抵挡病魔的冷枪暗箭
右手向地狱发出退后的指令
测体温 查疫情 嘘寒问暖
 
大街 小巷 村口 医院
你着藏蓝警服
她穿天使袈裟
蓝如星辰 白如候鸟
一个执法如山
一个生命重于泰山
共同凝聚危难时刻
扼住寒冬的咽喉命脉
 
过年了
一个属于春天的节日
却遭遇风寒般残酷的疫情
可每个寒字前面 有热血
每个危字前面 有剑胆
每个难字前面 有柔情
信心与信任像一米光亮
从东边照耀到西边
照亮西窗“不出门”的双眼
直到融化封在嘴唇上
冰霜一样的黑色恐惧
 
过年了
我们经历了阴阳交错的空间
感应向死而生的勇敢
你迎接春暖花开
我传递胜利和畅的赞美
天天都在过年 
告诉母亲
我们回家过年啦
 
 
2020年1月31日星期五晚2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