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元,1994年生于甘肃兰州,现居台湾台中,“甘肃文学八骏”之一,中国第六代校园作家群代表作家。作品见于《诗刊》《当代》《作品》《飞天》《芒种》《延河》等各大杂志,出版个人作品多部,出席文化部、共青团中央、中国作家协会等单位组织的“中华校园诗歌节”“中国诗人节”“海子诗歌节”“武汉诗歌节”等活动。2013年接受《光明日报》记者专访,并头条刊发,获《人民文学》第七届中国高校文学奖、《诗选刊》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牡丹》首届牡丹文学奖、第四届中国当代诗歌奖、首届全国青年文学奖、第五届野草文学奖、首届骆宾王青年文艺奖、第四届邯郸大学生诗歌奖、首届河洛桂冠诗人奖、以及《奔流》、《北方作家》、《时代文学》等公开期刊年度奖。
诗性语言如果借理性语言和眼睛捉迷藏,那那么欲揭谜底本身就是一种带入。张元的文字就有这种特定的诱惑力。
诗人的作品如果让你读着读着进入了思考,感觉另有所得,这就是倍增性发散。张元就用诗句向我暴露了一个有潜质的年轻哲人。这估计就是一个诗人的写作风格的初现端倪。它的力量在于逼迫人把心静下来,坐于孤独中,但又要将大脑开动到大马力,用隐藏在诗意间的思考来为自己的思考抛光。
从诗歌表达的意想抓取看,张元是很注重捕捉细节的,这是咀嚼生活的能力,可谓眼不走空路,心不遗锱铢。这给定他大脑中诗意元素以丰沛储备和流量。而且是把书本上所学的和生活里所见、所思、所识的东西有机地混交为自己所需的提取元素。落定纸上,有自己的笃定和自信。
读者则想:不在倒春寒的突袭中和哮喘有一场不欢而散的邂逅,就很难把“寒冷和春天共同流浪”这种倒行逆施的句子不期而遇地撰写进自己的诗稿里。
看来年轻并不等于他的脑丘就埋不下深邃,相反倒是能量过剩与社会浮躁的不对称排异使他的思索无法进入净空无尘的广袤冥想。所以他如何埋头于生活的积累把自己的情感写进诗歌,然后再从厚重的生活积累中涅槃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写到独树一帜,就成了他和读者共同关注的焦点。
张元的本领在于不出手,就直接抓住眼球,然后无商量,又迅捷地鞭辟入里。让人感觉好句子是直面扑过来的。但不是他来抢夺你,而是你要抢夺时间一口气读下去。
车延高——(诗人、鲁迅文学奖诗歌奖获得者)
张元的诗歌写作打破了青年诗人创作中的常规性问题,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写作手法和写作角度,他的生活经历决定了诗歌的表达,诗歌表达又决定了诗歌的精神维度,诗歌的精神维度才真正决定了好诗的价值和意义,使得他的诗歌一出手就没有落于俗套,这点非常难得。
诗歌创作的本质是为了较稳定的文学发展倾向,而文本的优劣更大程度上在于传承,在这一过程中,就必须要有层出不穷,一代又一代的青年诗人去探索和发现,而张元已经做到了,他保证了现代汉诗的又一代青年探索性,为自己乃至整个华语诗坛都留下了重要的经验,供以集体探索。
新世纪以来的华文诗歌经历了很大的变革和运动,个人因为,现代新诗的写作极具个人性,但更具有普遍性和时代性,就如张元在诗歌中所表达的那样:“这个时代的声音有太多种,而我总是在喧嚣中害怕”,我必须相信张元的创作之路,肯定还要有一大段要走的路,但无论结果如何,他已经在诗歌中所表达的精神结构、生活体验、思维方式,将会成为学者们研究的又一新对象。
许登彦——(诗人、《绿风》诗刊资深编辑)
对于亲人和故乡的牵挂是张元诗歌的重要题材,从张元赤诚的诗句中,我始终感受到的都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亲情和一种无法释怀的浓浓的乡愁,读来引人共鸣。“诗人的天性是还乡”所以乡愁题材占据了张元诗歌作品的精神高地。
张元很多诗句,我都能够流出了眼泪。我想起我流浪的青春,以及我在流浪的青春里对故乡郯城的思念。一个诗人是要有故乡的,没有故乡的诗人是短命的诗人。故乡是诗人一生也挖掘不完的宝藏,一个诗人,只要心系故乡,总能写出令人共鸣的高质量的诗篇,故乡之音最有诗意也最有灵性!现代诗歌的写作伦理和所涉及到的精神维度,是在直接的环境作用下产生的,张元的诗歌看似抒情的部分,其实恰恰是他对乡愁最佳纪录了的部分。
令人欣慰的是,张元的诗歌语言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色彩,世界在这个九零后诗人的眼里深邃多姿。“内心的愧疚,就如敦煌的黄沙铺天盖地,有风吹过时更加漫长。”类似于这种生动形象、具体可感的诗歌语言不是随便就能写出来的,那一定是经历了心灵的厚重打磨之后的精华。
读张元的诗,我的胸口还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作为诗人,张元是孤独的,因为他是一个有思想的诗人。孤独是诗人的灵魂,一个真正的诗人注定要与孤独为伴。我也相信张元会在诗歌的国度建立自己稳固的形态和文本的持久记忆。
任立——(诗人、《时代文学》原执行主编)
深夜陪父亲喝酒
你打开了那瓶
藏在书柜里尘封已久的老酒
你说酒沾染了书的灵气,喝起来才够味
这是二十三年来,我们第一次碰杯
所喝下去的每一口,都历经了无数的沧桑
二十三年如一日
你咽下去了太多的辛辣
自斟自饮了太多的无奈
今夜,酒精煮着月色一起沸腾
还有谈笑间风吹来的往事
推杯换盏中湮没了太多的从前
而我在你的目光中,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一生都在学着长大
尽管习惯了漂泊的眼睛不再清秀
往昔的江湖,也变得不那么纯粹
可我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端起了酒杯,轻轻地晃荡
任凭这些液体哗哗乱响
就像我这些年的生活
也总是沉默着摇晃
云树之思
——写给溺水而亡的你
我已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我的眼睛
看过了很多的河流,很多的山川
还有很多的黎明
也看到过很多的生死
寸步之间,就成为了很多的往昔
很多的蝴蝶为情爱所困
很多的文字,因为诗歌变得沉重
很多的回忆太过于庞大
所以很多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自己
很多的相遇,并不会有别离
很多的高跟鞋,让我想起了南方的爱情
很多的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很多的悼词,不忍心去宣读
就像很多被风吹软的眼泪
此刻,只能在尘埃里乱飞
江湖
我们相视而坐,都没有说话
这些浅薄的语言并不能表达出想法
这些年,我们路过的风景
不过都是瞬间的光鲜。随着时间打磨
终将显得破败不堪
浮生半世,也就一壶茶的时间
其实,我们可以聊一聊生离死别
也可以聊一聊成王败寇,但他们都虽败犹荣
沉默在日子里的卑微还将继续存在
被抽走的灵魂,比肉体更适合潜伏
也就谈笑间的事情
命运在江湖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近的可以听见你隐藏的心事
远的却容不下,我只身的荒芜
一个人的成长史
我习惯了被生活忽略
你所看到的存在
不过是我残留在人间的故事
我从不畏惧暴雨、闪电、大江大河
可我却害怕宿命,总能将我轻易地击溃
被荒废已久的黄昏,再也没有力气悲伤
我在抬头时看见了远处的恋爱
也在低头时叹息着生活的无奈
无数次从卑微中爬出
却无法带走,任何一片春天
我看见火焰在雪地里燃烧
灵魂在火焰中烧出自己的影子
已经很久了
我看着影子在大地上慢慢消失
所以,我们不需要太久的认识
也不需要时间的皱纹
最好从一个期待的拥抱开始
从一个寒冷的背影结束
一朵开在春天的牵挂
距离春天,越来越近
让我开始喜欢那些虚无的美好
那些相信爱情的人,习惯了深情
在天黑以后
轻易听见内心的江河
突然在温暖的时候,明白了存在的意义
包括感情,都将要在三月里开花
春天里的桃花如此含蓄
就像是你的微笑,但却没有名字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留下,尽管我们
执拗的爱了许多年
那被时间所隐藏的往事流离失所
奔涌的河流,也都破落不堪
但是,我却没有原谅你的不辞而别
还是会在黄昏中写下诗句
等待着春风
替我送出遥远的牵挂
逆风行走的人
后来,我学会了遗忘
遗忘那些被我熟记的焦虑
我尝试着把自己清空
好让我的灵魂离去时没有负担
更不会因为遗憾,让我觉得愧疚
我认识,那些被风吹乱的生死
害怕了别离的眼睛
至今没有相信光明
在被回忆忘记的伤口上,冥想
看见天空,恐惧于自己的高度
那些寸步间的得失,都有温情而柔软的辽阔
有我登高远望的乡愁
迎面而来的风呼应着体内的潮汐
暗藏的倔强,不再为世俗而活
逆风行走的人,此刻略显孤独
但内心的大海,足以盛得下整个江湖
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的琴声呜咽,没有故事发生
我们相爱了太多次,只是从没有说过话
我跋山涉水走过了太多的路,那些山川融化
沾衣欲湿的春天,浸透了我黯淡的往事
为你弹奏时的颤抖,跳出不孤独的影子
琴瑟之间,不知会有多少的驰念崩塌
时间终究是靠不住的,总有曾经在回忆里搁浅
想和你喝一杯最烈的酒,如果还不够
就再喝三天三夜,把逝去的江湖都喝出来
二十年如一日,生死间再谈桃花潭水
不要让我的无畏都死在路上
不要原谅这些年,我吞咽的无奈
我在为你送别的码头,没有看见故人
于是为自己再斟满了一杯酒
酒杯里有我在人世间最深情的牵挂
这时恰有秋风,从我身后吹过
我不曾故意忘记
这一生需要记住的往事太多
需要经历一次生死,和一个人相爱
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伤口
总有一些爱与被爱的痕迹
我每天都会写些闲言碎语,证明自己苟活人间
但这些句子拥有了太多言语之外的附加
让我深感对不起汉语
有太多的罪恶,让我习惯于向生活低头
这一生的相聚都相当短暂
骨子里的乡愁,只剩下了半壁江山
生离死别的痛苦,来不及悲伤
面对着内心的恐慌,却没有一句祷告
我从未尝到过那些生活中的甜
被我所囚禁的善良,都在背叛
也从没有听见天堂的呼唤
用来原谅,那些还在绝望的游魂
等风来
这个春天我没有远行,却爱上了在街头行走
拐角那棵写满沧桑的梧桐树
新生的嫩芽,每一片
都写满了我远眺时的孤独
叶子一片一片长出,就像我的寂寞
一寸一寸产生。我没有太多的机会选择
有太多的言语,还未说出就已经被遗忘
这个春天我没有太多欲望,遇见了亲人
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我就像是一个畏罪潜逃的犯人
没有任何辩解,那些遗憾
都将会在春风里开花
长出生活细微的皱纹
祷告
在你熟悉的殿堂中散步
所颠簸的每一步,都与命运有关
总有些罪恶放不下
黑暗里的玫瑰,开出了世像百态
影子有其恐惧的姿势
登高远望的秋色中,总有些寂寞
你一直所逃避的累赘,反而
成了祷告唯一的救赎
你没有经历很多的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