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与美丽沾边的人（组诗）

此生有约
 
我来了。虽然相见云淡风轻
隔着遥远的时空
一只鸟飞过，有影无痕
水呢喃一句，晨霭氤氲了眼神
那块坐等了千年的石头
一言未发，它的心思，我已读懂
几枚绿绿的苔藓
留下的叹息，告诉我它曾经的焦灼
一旁斜插的劲竹
摇了摇，同我打着招呼
像是致歉，解释其中的缘由
来了，便已足够
不必牵手，变故大于当初
我有千万个托身，完成心灵的相约
电闪雷鸣，晴空万里
或连日阴沉
都是一种暗示，此生互不亏欠

 
划痕
 
一切皆可以看作划痕
大小不同而已
尖锐的划过尖锐的
譬如，铁块、钉子、石头刺耳的尖叫
尖锐的划过柔软的
流血后的结痂
柔软的划过柔软的，江河湖海的波浪
枝头的花蕾
无形的划过有形的
心中的冥想，及留下的诗文
你划过我，甚至自己划过自己
虚幻的比真实的，存在更加久远

 
咆哮
 
仿佛一个人嗓子嘶哑
有意压低了频率
想宣泄，又不敢尽情宣泄
 
雷声大，雨点小
心头堵着重重块垒
来自更高处
或者是自我长期精神的积累
 
匆匆赶来，还未站稳脚跟
需要极尽等待
咆哮，在咆哮中挥汗如雨
是雷做雷的，一贯的行为准则

 
做个与美丽沾边的人
 
造字，造雨，造谷
到仓颉这，三位一体
 
这时节，我与你
便可萍水相逢
 
布谷声声，不是催耕
而是催我漂泊的心
 
戴胜鸟，与我抢桑葚了
那么小巧玲珑，羽毛亮丽的鸟，就让它多吃几口
 
我又能吃春，喝茶清火、辟邪、明目
赏谷雨花，做个与美丽沾边的人

 
立夏之后
 
金针扎全身每一个穴位
皮肤和骨头发烫
额头沁密密的汗珠
一时间，我成为晒盐的海滩
 
银针，从天门穴鱼贯而入
手脚酸麻，凉气飕飕
一种巨大的挑战
 
之后，拔火罐
蒸桑拿，热敷，冷敷，细浸
拿我做实验
反复摔打我的意志
 
上釉
镀铜
我成为我今日的沧桑
以日益不堪的形象，生产惊叹

 
身后
 
转身就是面对，可我不想转身
残花败柳的春天
早已失去诱惑，只在心底默默感恩
它陪我走过的岁月
清晰、模糊，两个词相互置换
不是硬币的两面
而是统一在记忆里的图案
火热的日子到来，我重复做着减法
这仅是外表
我心里的方程，正进行另一种运算
一切都会成为身后
闪闪烁烁，成为点缀
说送行也可
换一个言辞，胸中释然，天高地阔

 
擦肩而过
 
春天就要与我擦肩而过了
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看则已
一看，我心里倒春寒
花旦都变成了青衣
蓬头垢发，像一个个绿鬼
身上散发着
热烘烘的，荷尔蒙气味
到处都是躁动的鸟鸣
和膨胀的欲望
一场盛大的表演即将开始
各有各的角色
而我，只剩下一个老生

 
继续
 
老树摁下绿叶的琴键时
风起云涌，一场大剧正是上演
流水腔，黄鹂调，鹧鸪嗓，各显其能
还远远不够
无数青衣纷纷登台
蝴蝶舞太小家气
燕子的恰恰、芭蕾、探戈，过于柔美
来一曲大雁的凌空高蹈
回归，是大势所趋
该奔向田野的都奔向田野
当闪电耍够威风
雷的喉咙，彻底喑哑
油菜花穿上老天赐的黄马褂
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向往一个词
 
一个词为一个词
舍命。一个词为一个词遮风挡雨
一个词为一个词极尽呵护之责
这些词是可爱的，我不止一次见过
一个词对一个词总是抱着希望
一个词对一个词只有奉献
从不索取，这些词在我们的生活里
走失，一去不复返
一个词被一个词怀念，一个词被一个词
延伸形式和内涵
这些词闪着细微的光芒
成为向往，且被向往举上蓝天

 
酒喝六成，十全十美
 
“酒是粮食精，酒是高粱魂
不喝，是不敬，是辜负
喝多了，是浪费，是糟蹋”
这是他的口头禅
和挡箭牌。让劝酒者每每戛然而止
 
从十八岁开始端杯
行走酒场四十年
从未有过失手和翻船
被誉为酒君子
酒品和酒德是全村喝酒男人的楷模
 
有一次，我与他同桌而饮
喝国窖1573，大家酒兴正酣时
他指了指酒瓶，神秘地说：“上天示谕
酒喝六成，十全十美”
我疑惑了半天，之后恍然而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