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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现代诗性的一分为二

——《诗刊》2021年11月份综合述评

2021-12-05 14:59:51 作者:布日古德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工业革命带来了人类跨越性进步,农业高科技文明依然承袭着原始的乡愁基因。在飞速发展的人类进步中,文学艺术门类中的诗歌,诗人与诗评家应该承担起遇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时代责任。在这一个责任的重担上,需要找出新诗中现代的城市与乡愁互为弥补的新路径。

寻找现代诗性的一分为二

  接近年终岁尾,《诗刊》的短诗、长诗、组诗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十一月份《诗刊》继续呈现、再现自由诗的通透与完美。下半月发现栏目卢山的《在边地看雪》这一组十二首诗,值得考究,值得细嚼慢咽。很有诗意的前六首,一是能够在简单的摹状中呈现思想,有高度、有深度。尽管诗歌也有描写与叙述,但这些特殊的艺术手法上的处理,绝不是新闻通讯的动态纪实、记事。一个诗人往往要抓住主题抒发的核心,进一步在凝炼的诗意性写作中找到情感的雪融线。像卢山的《在边地看雪》应该说思想和深度是第一位的。二是如果简单地把《在边地看雪》看成是一组“雪地诗”、以及下六首的“观景感言”,这组诗即刻就成为了很普通、很普通的一组雪与观景的摹写与叙述。那刊发在诗刊上就没有意义了。三是这一组十二首诗写得看似平静如水,但是读者总能发现一个静水流深处的漩涡。不管漩涡里有什么秘密,至少我们能在他很直观的意向中找到与发现“祖国边地的另一种美”。这种美,新奇到与内地的根本区别就是“雪山在黄昏里傲然耸立”,“遍地的雪如四处游荡的羊群,即使在春天里也丝毫没有松口”,还有像“天神下凡,雪的词根的炸裂声”。诗性的一分为二首先是感性,其次才是理性。感性要为理性做深层次维度上的呈现,理性要为感性的“美”找到仰望的高度,神秘的深度。感性的色香味儿,要为理性的结论做进一步的铺垫,使诗性的意象能在合理的、艺术的空间内产生不可替代的韵味儿和弹性。这一点《塔里木河的黄昏》《在边地看雪》《幼小的神》《喊我》即可佐证。最后的六首诗理性大于感性。为此卢山已经用很精辟的哲理性语句概括了这些。如“晚风中这时光的传感器从不弯曲。而迷雾中的事物,往往上钩”,“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带给我们安慰,除了静庐的雪,年轻的雪”,“在黄昏的光线里,女儿和羊群都是我谦卑侍奉的神”,“在朝向词根的艰难跋涉中,我们能否找到那纯粹的极地之雪?”,等等,这些闪光且带着“毒刺”芒针的反诘发问,立马将一首首短诗的精神指向置顶到雪融线以上。卢山的诗稚嫩平和,不张扬,语句也不龃龉,他能够在辽阔的边地找到自己喜欢的哲理对接意象,这就够了。一组好诗,并不是处处皆美,评价一组好诗,我们还是要运用王国维的“意境说”做尺子,用意境说中的“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就会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真谛了。因此,诗性的一分为二与生活中的合二而一既是感性与理性完美的呈现。只不过是这种诗意性的理性与感性的存在很难在平凡的生活中被挖掘出来,找到最为理想的矿藏和品位。不足的是,卢山的诗叙述、描写的成分大于二分之一,这就要求诗人在生活中发现了富矿,还要学会冶炼。无论是碳吸附,还是氰化钠,取金术需要语言、意象元素、以及诗人的思想与完美的艺术结合,才会把一首首好诗立起来。一分为二看待事物,就会在矛盾的对立中取出适应潮流的经验。一首好诗更是。
  《新征程》栏目韶山诗歌小辑有三首好诗不能不读,一个是龚学敏的《火车向着韶山跑》,第二个是陈爱民的《农家就是农家》,第三个就是林森的《出韶山》。这三首亲切、自然,走心、入眼,大有回味的空间。龚学敏的诗以精干的五段式很用层次的展现了边疆少数民族对红太阳升起的韶山的向往,也是通过诗意画的藏族、蒙族、哈萨克族这样的翻身得解放的地域性方阵来进一步呈现我们快乐诗意的童年。陈爱民的《农家就是农家》质朴、原始、厚重,诗人用一幅幅干净、朴实、鲜亮的画面进一步阐释诗意的新时代乡村。陈爱民不仅仅用折射的光影对接今天与过去,还用第三只眼睛聚焦“童年和青葱的故乡”;陈爱民的写实已经超出了描写与刻画的范围,他的刀工作品显然已经是一个娴熟、唯美、大气的乡村版画。在这一幅构图考究,人物鲜活、色彩鲜明的线条中,我们找到了土地上的“我们”。“我们找到了”我们的传统袭承的乡愁之美”。林森的《出韶山》写活了一个伟人的形象,他诗中的主人公不仅仅是那一个“埋骨何须桑梓地”的少年,还有“一株活过一百岁的红杜鹃”。诗人的比喻纯粹、透明、火红。可以说《韶山诗歌小辑》这三首诗很出类拔萃,入眼入心,有嚼头,有质感。

寻找新诗中现代的城市与乡愁的新路径

  工业革命带来了人类跨越性进步,农业高科技文明依然承袭着原始的乡愁基因。在飞速发展的人类进步中,文学艺术门类中的诗歌,诗人与诗评家应该承担起遇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时代责任。在这一个责任的重担上,需要找出新诗中现代的城市与乡愁互为弥补的新路径。城市文明人们往往用高科技、现代化的标志性作为衡量的尺子,人们的眼光里应该是气象万千的目不暇接,而乡愁里包含着的五千年农业文明往往被忽视掉了。这些被忽视的泥土、乡村至今依然承担着乡愁种一粒儿种子发、一株野草恣意妄为的魅力,依然在这一种美丽中残存着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躬耕陇亩、刀耕火种、燧石取火、一厢情愿、血脉相连、恩仇似海。自上个世纪的一九一九年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至今,诗人们一直探索、并努力寻找新诗中现代的城市与乡愁的新路径就没有停止过。本期《双子星座》何不言在他的随笔结尾中说“前工业社会的感知模式主要是‘经验’的,工业社会的感知模式则主要是‘体验’的。其实经验与体验,都是我们进入现代都市内部的路径,这一个观点不应该遗漏了乡愁。其实现代乡愁的新路径往往要比城市现代经验、感知更为重要。这主要是城市的起源在于乡村。城市的发展动力、潜在的市场要素也在乡村。只有更好的为纯正的乡愁把握航向,城市与乡村文明的新路径都在中华民族复兴的一个架构的框架内并驾齐驱,发展壮大,葳蕤葱茏。用何不言的《荣京东街》去佐证城市与乡村的经验体验与感知,我们还不难发现,何不言的这一个“新路径”正好像一把钥匙,可以精准地打开城市与乡愁的这一把连心锁。是不是可以这样演绎推理一下,他的第一首《夜晚》完全可以把所有的意象元素换成乡愁里的固定符号。比如“标点”换成“蚕豆”,“油墨”换成“锄头”,“宇宙”换成“泥土”,“台灯”换成“月光”,或者“烟锅里的或明或暗的烟火”,“电流声”换成乡间的“小溪流”,等等,这也不难看出这一个诗人的“匠人匠心”。这些意象元素的复制替代,也可以说与现代高科技的农业文明是互为互助的,且没有一点值得怀疑。他的《六月在凉水河北岸》一点也找不到工业社会的感知模式,倒恰恰是为读者在这样一些元素中铺架了一条回归乡愁的桥梁,尽管这一座桥梁显得有泥土味儿,很单纯。也不要相信结尾的一句有了“北京”这样的字样就代表着现代城市的感知与体验。笔者认为,何不言的诗,一个意外的“合不严”意象组合又回归到了乡愁之美,这一个意外可能是诗人没有想到的意外。所以,你像他的《时间》与《莲花山》很明显的是在抒发乡愁的情感,在纯粹的乡愁里找到感知与体验的过去时,那一种眼下以记忆的交错带来的经验性的认知。从《荣京东街》《十二点,马驹桥》这两首诗上看,也是现代城市的某一个符号与农村乡愁田园式的感悟,只不过是何不言把乡愁的体验与感悟用几个特定的地域性名词置换到现代的城市当中。因此我还要说,世界不同层面的逻辑是包罗万象的。但是这一个包罗万象自始至终没有逃脱出既有千丝万缕又有规律的矛盾之中。为此,一个现代化城市与一个现代化的农村是互动和牵制的,这一个互动则是现代文明与现代文明的关系,也是中华民族炎黄子孙永恒的泥土与万物的血脉相承的关系,所有的经验式的体验与感知都包含在里面。按照这个思路,请读者再品味一下《荣京东街》就不会产生了厌倦感。

寻找虚构中的栅栏,九月,亲爱的小象

  诗意性的虚构表达在诗歌中的特性一是虚构的意象元素必须为饱满的维度架构服务,二是每一首诗的主题情感意象要素元件也必须属于生活中的原始、原型的艺术再创造、再加工、再升华。三是符合生活情理的虚构应该达到象征、通感、隐喻等多种修辞手段的娴熟技艺上的进一步通透、置换。黄芳,作为广西贵港出生、生活在桂林的一位女诗人,一直在她特定的虚构框架内寻找乡愁中最具特色的诗意性虚构元素。黄芳的诗通过乡村的一些亲切写实的意象元素,把自己怀恋的情感倾泻出来。她的乡愁审美意识,以及情感抒发的高雅情趣都是在她无可替代的发现的目标之内。无论是抒写栅栏,立秋,还是刻画、描摹时空以及夜晚,她都能够准确地把握维度空间。她的栅栏限制在三维之外。一是白桦林,二是跑马场;而跑马场周边的栅栏外是一个把桦树倒悬的影子画到雪地上的人。这个“她”在虚构的栅栏上要做什么?她笔下的“偏头痛”显然喻指了哪些情绪躁动的偏执狂。可是诗中的偏执狂何必要画那些画不完的“倒悬的栅栏”呢?我们的生活中设置许多看得见与看不见的栅栏,这些障碍的设置,极大程度地限制了肆无忌惮的原始美,限制了人类文明前进的脚步。所以黄芳的虚构在她的诗中暗示了人们怎样才能不维持现状,拆除固有的屏障观念,还大美与大爱于人间。黄芳在这组诗中写得最有情调的是《九月》《亲爱的小象》《虚构》。这三首诗标新立异,写实与情感抒发并重,时空在现实的时间内转换得天衣无缝,语句之间凝练得也紧凑,文本也无发酵的成分,均属于乡愁中较为接地气的三首小诗。不足之处,就是叙述中没有经典入眼的哲理滴沥出闪光的晶体。诗歌过分的叙述与描写会冲淡了韵味儿、僵直了弹性的伸缩度,不过也无伤大雅。乡愁中的虚构能够以情感饱满的写实抒发到这种程度,就很不易了。

寻找新时代、新气象的根与魂

  《新时代》栏目,笔者很欣赏刘向东的《浏阳河》。他的三首诗,第一首写的是浏阳河源远流长的气势,第二首写的是头羊的父亲,第三首写的是一个让中国人站起来敢于纠正江山的伟人。刘向东的这三首诗喻体亲切,气势非凡。他能够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把一条河、一只头羊、一个伟人用我们眼前、我们记忆中最具地标性符号的意象、喻体写在令人仰望、令人深思的感觉上。他诗意性的语句一直在呈现着深刻的韵味儿和魅力。像“与湘江汇合,未曾相许也奉为诺言”;“跑得太快了,无影无踪”;“明目张胆去纠正江山,把身世展示给黑夜,于斯看这经天纬地”都是富有灵性的诗性表达和总结。这三首诗应该是新时代、中国梦、新气象的根与魂最有代表性杰出的诗作之一。
  同样《方阵》里的陈人杰的五首诗《茫崖》也是在抒写根与魂。这一点请我们的读者认真地解析一下标题《故乡之上还有故乡》《雪域·太阳》《牧歌在日夜采集青铜》《窗外》,如果要看内容的话,请你认真地在细嚼慢咽中去品味他的组诗《茫崖》以及刚刚出版的诗集《山海间》就够了。
  这一期诗刊的下半月偶然读到了海南女诗人王晓冰的组诗《种子》系列。她的这一组诗也属于寻找新时代、新气象根与魂的系列之作。一是王晓冰的诗短小精悍。无论是标题,还是内容,整个系列惜字如金,就像她的人一样,洒脱、掷地有声。二是她能够在弱小的生命中感悟出平凡中的坚强、毅力与伟大。三是零距离的呈现弱势群体最可闪光、最鲜亮的美。四是她诗的根与魂就在她火热而平凡的生活里。这就像本期《校园》里山西能源学院财务管理专业的本科生李宁的《与父亲》的两首诗,也是在平凡而朴实的泥土上刻画的那一位老父亲。他的根与魂就在他家乡的泥土里、小山丘上,尽管“有些成为麦田、鸽子、永久的黄昏”。
  既然本期有那么多好诗,为什么述评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呢?因为我的文字能力有限,鉴赏水平有待于进一步提高,有的粉丝非要我再说出一点,那我就要说,诗之现代性,必须有新气象、诗人必须努力着做国之大者。自由诗(新诗)不能太过于自由,必须遵循诗道前行。比如散句+叙述+描写+分行=等于禅性的公式化泛写这样的诗,我永远不认可。世界是二元对立化的,利用矛盾解决矛盾,诗歌也应该清楚这一点。这一个一分为二,水到渠成时就会合二而一。
2021年12月5日星期日4.29于北京昌平天通东苑东一区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