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欧大陆地论纲
2018-04-25 作者:苏明 | 来源: | 阅读: 次
曹谁主要用三种文体创作:诗歌、长篇小说、影视剧本,这俨然致使他成就了三重身份:诗人、小说家、剧作家。
史诗、长篇小说、影视剧本,三者形体差异而内容统一,构成了曹谁苦心造诣的亚欧大陆地文本。在这些蜿蜒崎岖的文本中,浸透着希腊、埃及、犹太、印度、波斯、华夏各文明中的隐秘历史,曹谁将他们糅结起来,熬制在神性迷离的亚欧大陆中:有个虚幻的亚欧大陆,属于宇宙大君;有个真实的亚欧大陆,属于地球环境;有个诗学的亚欧大陆,属于曹谁本人。然而,若无诗学的亚欧大陆,那虚幻的和真实的亚欧大陆,也就不复存在了。
后记
影视剧本《孔雀王》中,曹谁创造了一个上古神话世界,这个不同于东方,也不似于西方,将天界、人界、魔界放置在同一时空中。起初各界平静生活,直到魔王巴突披着黑色的斗篷闯入控制三界平衡的太极世界。魔王运用魔法将伏藏元印打开,巨大的阴阳鱼开始裂开,天人魔三界开始震动,眼看世界就要失去平衡。宇宙神王惊醒,在手中照见魔王巴突闯入太极世界,赶忙传授火凤凰伏藏元印心咒,派她前去保护太极世界。魔王巴突正在启动阴阳鱼,火凤凰突然到来,他们经过一番惊动三界六道九国的打斗,火凤凰把魔王巴突打伤,逼入阴阳巨石间,火凤凰念动伏藏元印咒语,准备把魔王封印在巨石中,可是却被狡猾的魔王将心脏刺穿,太极世界突然开始崩塌,三界进入混乱。孔雀王开始到人间寻找火凤凰的化身,只有通过跟火凤凰的结合,才能重新让三界恢复往日的平和,故事由此开启。曹谁无限发挥想象力,将秩序诗学结构植入到影视剧本中,使我们读到的不仅仅是魔幻,更是将神话演绎为新的诗学生命。
影视剧本《昆仑神话》开头便是“在奇景迷人的昆仑山上,发出一道金光,西王母修行千年由一只可爱的老虎化为一个年轻貌美女子,西王母修炼为人形,天庭的众神都来祝贺。她的师傅女娲娘娘一挥手,三只青鸟从天空飞下,落在女娲娘娘的手上化为金钗,女娲把钗子插入西王母头发,告诉她这就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三青鸟今后随她差遣,西王母古灵精怪地答应。周穆王看到与众不同的西王母,一见钟情。”曹谁重新书写西王母和周穆王的故事,以矍铄的想象力将遗失在不同地域的中国古典神话修补完整。使昆仑神话完整地展现在影视文学中,这是神话的复苏,文学的母体是诗与剧的神话,文学要回到母体中,就是回到诗、小说、剧的总体和无限中,曹谁正在不遗余力进行着这场工作。
影视剧本《太阳城》写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诗人海子在山海关自杀,他的女友“隐身女诗人”叶戈从远方归来,面对的却是他的追悼会,他们本来相约在德令哈会合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开始在海子的人生中寻找海子自杀的原因。叶戈在追悼会后同海子初恋波若聊天,波若跟她讲自己跟海子充满诗情爱意的往事,海子因为波若的离开和诗歌的受挫,在蒙古草原上他们最初相会的湖中自杀,被牧人救起后开始到远方西藏旅行,他在旅行的过程中领悟到诗歌和人生合一的“大诗”,回去后开始创作诗剧《太阳》。曹谁用诗人海子的史诗作品呈现海子自身的史诗人生,将这个创造二十世纪汉语新诗神话的诗人搬到戏剧道场上,使人们在读到海子诗歌之外,还能了解其生命秘密的背景,海子的写作生涯和生活经历被创造为电影剧本,也是中国当代诗歌的胜利。
我们透过曹谁的史诗剧,看见其与宇宙时间联合的方式完全不同于类型历史中的悲剧的方式。世界悬念,与其说属于结局,毋宁说属于七大文明地域,这使得曹谁史诗剧可以涵盖最大的时间跨度。这是一条东西方戏剧结合之路,但也是曹谁个人的独特创作方式——而正是通过这条路,亚欧大陆地和宇宙精神实质相融合的的史诗剧才得以显现在我们面前:这样一条长满荒草、国际国内无人汇集的世界史诗之路,使得曹谁每一部史诗剧得以发散通体光明,因而他全部的史诗剧创造都在践行着秩序诗学宗旨——
在论戏剧艺术的一首说教诗中,布莱希特说:“观众在等待相和公开每一句台词的效果。这种等待要持续到观众已经认真考虑了我们的台同之时。”简言之,戏剧被间断了,我们可以更进一步,想到这种间断是所有构造的基本手法之一,它远远超越了艺术领域。作为剧作家的曹谁在剧本中所展现的是将戏剧视作他创造神话的道场。
剧本:神话和道场
“小说是现代资产阶级的史诗。”自黑格尔以来,这句话被反复说起。卢卡奇注释说,“小说是无神世界的史诗”。史诗是其本身就已经是诗的世界的诗,这个世界不知道各种事为模式之间的分离,而与之相对照,小说负载着这样的责任:它要把一个失去诗性的世界再诗化。因此,曹谁的秘史小说,是将分离在世界各地的“隐秘而关键之事件”的关系重新梳理,将这些尚未消失的精神坐标重新修整,组成精神的亚欧大陆地,使其存在了这样一种故事,其人物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直到他找到那个他启程去追寻的地方或福祉。他可能是个国王,神明的愤怒不断迫使他偏离返回自己王国的道路——抵达最后的巴别塔国:无穷无尽的新的忧伤之地。
在曹谁的秘密叙事中,亚欧大陆地的秘史是其从中心美索不达米亚向西到犹太、埃及再到希腊、罗马,向东到波斯、印度再到中国、日本,这就是人类古文明带:从罗马到美索不达米亚到长安,北方从蒙古到匈牙利是那个时代真正畅通的草原地带,文化的中心是美索不达米亚或巴比伦的巴别塔,地理的中心是帕米尔或青藏高原或塔里木盆地,亚欧大陆地是人类真正的共同家园,我们曾经在那里自由生活。昆仑是天下龙脉之祖。昆仑在汉藏语系和印欧语系中都是天的意思。昆仑山从西面的帕米尔高原起源,西段和中段在西藏和新疆间绵延,到青海境内分为三支,北面的祁曼塔格山,南面的可可西里山,中间的阿尔戈山。祁曼塔格向东延伸到阿尔金山,再从那里经过祁连山、阴山、太行山到燕山,再从那里一直到渤海。南面的可可西里向东延伸到巴颜喀拉,再从那里延伸到横断山、巫山、武夷山到南岭,从那里到南海。中间的阿尔戈山延伸到东面的布尔汗布达山、阿尼玛卿山,再向东经过岷山到岐山、秦岭,再到洛阳的伏牛山,再向东到泰山、崂山,再入黄海。亚欧大陆地如此漫长而隐秘的命运穿行在曹谁小说作品的始末,这是他秘史小说的空间诗学。
而在《昆仑秘史前传:巴别塔尖》中有一个幻想从太平洋西岸骑马横穿亚欧大陆到大西洋东岸的男人,他的马匹翻过帕米尔高原时,发现一个传说中的神秘国家——巴别国,据说每个伤心欲绝的人都会到这里定居。传说在帕米尔高原的雪山上有一个入口,从那里可以进入一个叫做巴别的地方,所有伤心欲绝的人都到那里定居,因为那里没有忧伤。他们源源不断地从太平洋西岸或者大西洋东岸向帕米尔高原聚集,他们只要在那座最高的雪山之颠进入一个山洞,在里面仿佛死去一样地漂浮,当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巴别国。
我们的世界有太多的秘密不为人知,曹谁的秘史小说是要解密那些隐秘的事,给世界神话或历史一个脉络,而不再是分散为各个地域的各自单独的神话或历史。为此写出三部描摹世界发展的秘史小说,第一部“时间地轴”,写龙昊从中原一路向西,在西藏和新疆的大昆仑区域游历寻找,最后在昆仑山中找到昆仑天宫,里面有四座神庙,东方的黄帝庙,西方的宙斯庙,南面的因揭陀庙,北方的腾格里庙,他们都是各文明的主神雷神。第二部“传国玉玺和罗马皇冠”,写龙昊继续在亚欧大陆古文明带追寻东方神圣的“传国玉玺”和西方神圣的“罗马皇冠”,向西到犹太、埃及、希腊、罗马,向东到波斯、印度、中国、京都,这部主要是展示亚欧大陆古文明的。第三部“通天塔”,写龙昊分别从大西洋中的大西洲和太平洋中的姆大陆向美洲的玛雅游历,在新大陆人类从东方西方拥抱。这是昆仑秘史背后的文化地理含义,当然还有线性的文化历史意义。
曹谁已出版的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1:时间地轴》、《昆仑秘史2:传国玉玺和罗马皇冠》、《昆仑秘史3:通天塔》、《雪豹王子》等,是其诗学结构小说形式,以秘史的方式显身。
作为秘史的小说
我们懂得了曹谁谓之的抒情秩序何为,即就能从侧面被告知诗人何为?诗人是要被理解的。由此可以道说出我与曹谁的关系:荷尔德林想回到古希腊的诗神性,因此与海德格尔想回到古希腊思神性相撞了。波德莱尔在现代城市哀吟,因此与本雅明在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现代城市思想相撞了。曹谁在整体性的宇宙观世界历史中抒情、叙事,因此与苏明构建大宇宙精神的世界诗学批评相撞了。而在无秩序的时代,整个世界和宇宙是处于黑夜(尽管黑夜有时是个有母爱的女人)之中。在无秩序时代,作为诗人意味着要和“轴心时代”的“同时代人”一道,以诗思构建被损毁的诸神之秩序。由此,维持宇宙和世界本有的秩序的诗人,就在这个黑夜里道说神圣的秩序,曹谁则独选择了亚欧大陆地。世界无秩序之夜就是整体性的丧失之夜,在这样的时代,人是小写的、碎片的、无聊的。建基秩序的世界意味着要在这丧失整体性的黑夜里摸索,做一个敢于和时代对抗的猛士,意味着将要从隐藏在时代背面的大存在中揭露出世界秩序的原始性。为建造这个秩序,曹谁坚定不移,无论是在世界的日值正午还是夜到夜半,他始终相信有一个秩序适用众生。他相信每个人都被指定在那个大悲舞的中心,每个人能走向和到达那个大悲舞所能抵达之地。
曹谁将巴别塔置放在拯救世纪性灾难和重设世界秩序的真理中。从他的抒情史诗中我们能够看出,抒情是一种历史权力意志,在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秩序,秩序的确立、秩序的废黜、秩序的重建,从根本上讲,是对一切秩序设定之原则所作的不同的规定性设置。亚欧大陆地最高的目的、在这个版图上的人和物的存在理由、理想领域和超现实领域、王、王妃、龙、摩尼(亚欧大陆形而上的魂)、蛇(女人和性)、帖木儿(亚欧大陆形而下的魂)、火(贯穿宇宙的一种悖论,有时有形有时无形,我们终生都在围绕她旋转,却绝对不能碰触她,除非宇宙不再存在,它是宇宙存在的支撑)和虎(东方的野性)——这一切都被先行安排为秩序了。因此,只有当我们真正懂得曹谁所理解的秩序为何时,我们才能充分了解曹谁的大抒情、大修辞、大逻辑的大诗主义。如此这般,我们也能懂得了抒情的秩序何为?对抒情和秩序的全面掌握,乃是通透感知曹谁诗歌和诗学的通道和钥匙。然而这个秩序的秘密,由大写的人方能理解的。这个秩序的秘密是火:大写的人在火中飞翔,秘而不宣。
曹谁用抒情诗的象征方式,以人类占用地理和所经历史为据,建造了原初性和终极性的故国家园:“我们共同的图腾是地上的狮和空中的鹰,东方有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西方有九个缪斯各有所司。我们的星空中十二星座或十二地支在旋转,中心是最完美的梅塔特隆立方体。我们的雷神天人合一,龙在地上爬行,凤凰或斯芬克斯飞起来了。从长安到巴比伦到罗马,从日出之处的亚细亚到日落之处的欧罗巴,从太平洋西岸到大西洋东岸,从帕米尔到阿尔卑斯,东方和西方从高加索折叠起来。我们的共同家园丢失,我们在洪水中得以生还,一起建造通天塔,讲共同的亚欧原语,最后为上天变乱语言流落各地。游牧民族在亚欧大陆腹地的大草原上驰骋,他们将分散在美索不达米亚、犹太、波斯、埃及、印度、希腊、中国的人群中传递信息。我们最终会重新聚集到一起,重建起通天的巴别塔。”
宇宙精神万化无形,诗人却以意象的形式随物赋形。这种意象,海子称为“元素”,艾略特称为“客观对应物”,这些意象组成一个自足的理想世界,外跟我们的宇宙精神一一对应,内跟我们的内心形象息息相关。曹谁的自由意志认为当前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地球,他认为人类在最初原本是同源的,从美索不达米亚向西到犹太、埃及、希腊,向东到波斯、印度、中国,这七大文化中心横亘在亚欧大陆上,诗人应当从这个世界提取意象。在这条铺排意象的逻辑链中,他外在地创建了亚欧大陆的整体象征系统,内在的构建了亚欧大陆的总体精神秩序。
曹谁已出版的抒情诗集《谁在苦闷中象征》、《冷抒情——亚欧大陆牧歌》、《亚欧大陆地史诗》,是他秩序诗学的基本宇宙,也是他内在宇宙精神的外显。
象征系统与秩序诗学
曹谁主要用三种文体创作:诗歌、长篇小说、影视剧本,这俨然致使他成就了三重身份:诗人、小说家、剧作家。诗歌让他凝炼人类的情感,小说让他发现生活的传奇,剧本让他具象世界的理念,他在写作中深深汲取三者的互惠关系,将自身顺利生成为一个整体性的写作者,并回到书写世界的本身:无文体之文体创作。文体不是通过区别获得它们的能量的:而是通过命名、通过召唤、通过敬畏,使它们切入持存书写的本体性与自然性之中,并把终有一读的人安置于作品的必然命运,这命运使读与写并置为同一共同体。无文体之文体的共同体贯穿在曹谁创作的始终,且践行着合一天人、融合古今、合璧东西、随物赋形的世界诗学主张。
诗集简介
汉语文学中没有史诗传统,在全球化的今天人类也没有共同史诗,过去人类文明的演化以亚欧大陆地为中心,从两河流域的巴比伦,向东到犹太、埃及、希腊,向东到波斯、印度、中国,作者试图通过融合七大文明的人类历史,创作一部人类的史诗。史诗要有宏大故事和巧妙韵律,在自由诗时代的现代,作者希望通过冥想进入故事结构,借住抒情保证诗歌意蕴,以自己的雄心去构筑人类的现代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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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谁肖像 [波兰]雅罗斯瓦夫·皮雅罗夫斯基(Jaroslaw Pijarowski)摄
作者简介
曹谁,诗人、作家、编剧。原名曹宏波,字亚欧,号通天塔主。1982年生于山西榆社,2008年去职远游,在西藏、新疆周游数月而返,开始职业写作生涯,现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和鲁迅文学院联办作家研究生班。2007年发起大诗主义运动,2017年倡导剧小说运动。著有诗集《冷抒情》《亚欧大陆地史诗》《大悲舞》等四部,文集《巴别塔尖手记》《西藏新疆游历记》《可可西里动物王国》三部,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三部曲)《雪豹王子》等八部,写有电影剧本《太阳城》、电视剧本《孔雀王》《昆仑神话》和舞台剧本《雪豹王子》等百余部集。有多部长篇小说改编为影视剧、广播剧、舞台剧等。有作品翻译为英、日、韩、西班牙、阿拉伯、土耳其等十余种文字。曾获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之“文学之星”、第七届青海省政府文艺奖、2015-2016年度中国广播影视大奖等文艺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大诗刊》主编,《诗歌周刊》副主编。
作者简介
曹谁,诗人、作家、编剧。原名曹宏波,字亚欧,号通天塔主。1982年生于山西榆社,2008年去职远游,在西藏、新疆周游数月而返,开始职业写作生涯,现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和鲁迅文学院联办作家研究生班。2007年发起大诗主义运动,2017年倡导剧小说运动。著有诗集《冷抒情》《亚欧大陆地史诗》《大悲舞》等四部,文集《巴别塔尖手记》《西藏新疆游历记》《可可西里动物王国》三部,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三部曲)《雪豹王子》等八部,写有电影剧本《太阳城》、电视剧本《孔雀王》《昆仑神话》和舞台剧本《雪豹王子》等百余部集。有多部长篇小说改编为影视剧、广播剧、舞台剧等。有作品翻译为英、日、韩、西班牙、阿拉伯、土耳其等十余种文字。曾获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之“文学之星”、第七届青海省政府文艺奖、2015-2016年度中国广播影视大奖等文艺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大诗刊》主编,《诗歌周刊》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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