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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马读诗】苏龙、迷迭香的诗

2020-09-11 作者:长安瘦马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签约作家、诗人长安瘦马评论作品选。
苏龙的诗 
诗人简介: 
  苏龙,生于甘肃华亭,现居陕西宝鸡,职业警察。诗作散见于《十月》《星星》《诗探索》《草原》《延河》《诗选刊》《天涯》《青年作家》《绿风》《中国诗歌》《敦煌诗刊》《黄河诗报》等刊。诗歌入选《2016中国青年诗人作品选》《2017中国年度诗选》《2018中国年度诗歌》《2018中国青年诗人作品选》等多种选本。入围第8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第17届“华文青年诗人奖”。第二届陕西青年文学之星。
 

  离开

我摸了摸那条老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又低了下去

我拍了拍那只缺腿的板凳
他脸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上面似乎还有我的体温

一双门环叮当作响
长长的风在村子里四处游荡

一口井,盛满星光、月光、白云、蓝天
我多想走近看看我的童年

可我担心,当我走近
他一定会泪流满面

长安瘦马:
 
  苏龙的这首《离开》,我是第二次阅读了。几年前我曾写下过这首诗的读后感,尽管这些年阅读了他的许多诗歌,可我偏偏把这首《离开》记得深刻,其他的在阅读赞叹后忘得一干二净。我这样说对苏龙很不公平,他的诗沉稳真挚,生活性艺术性突出,就苏龙的诗歌创作来说,他是善于把握各类诗歌风格和题材的诗人。 
  我之所以对《离开》念念不忘,和我的个人经历有关。我开始离开家的时候,母亲抹眼泪,后来母亲不抹眼泪了,父亲开始抹眼泪,再后来父亲母亲都不抹眼泪了,我自己抹眼泪。这种反复揉搓的伤在我心上结了痂,遇到相同的情境,就像有一个榔头在心上砸一下,血痂瞬间就被撕开。 
  苏龙的《离开》是现实生活的再现,更是诗歌艺术的创造。这首诗很土,土的都能掉下来灰尘;这首诗很美,美得一组组镜头下来,你看见自己在魔幻的时间和空间里呆坐和奔跑。 
  画面——情感、情感——画面,这首《离开》就如五个镜头的聚焦,摇转开来就是五个没有配乐黑白画面,“老狗”、“板凳”、“ 门环”、“ 井”、“童年的自己”,这种蒙太奇般的时空拼贴剪辑,寂静中每一节都投下了欲将爆裂的核弹,他在压抑着不让自己爆炸,而作为诗歌,这种隐忍克制,比爆炸出满天的蘑菇云还要有威力。 
  以景托情,寓情于景,以事托情,寓情于事,这些交融中构成的意象,众多密集的意象,连贯起来使诗歌的语言充满魔力,简单的白描就具有了绘画、音乐等诸多功能和内涵,《离开》这样的诗歌承继了汉语诗歌的传统精粹,比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寥寥数语就创造了精典。 
  条条大路通罗马,条条大路也通诗歌,时代在前进,而人类的情感却没有变,也不会变;也许诗歌的创作形式在不断探索中做着改变,但我认为诗歌没有新和旧、过时与流行,每一首诗都是诗人在一个时期的心境表达,表现出的艺术魅力永远熠熠生辉。
读苏龙《离开》,第一节:“我摸了摸那条老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了下去”,我笑了;最后一节:“可我担心,当我走近/他一定会泪流满面”,我呆坐了好久。
 
2020年8月10日
 
迷迭香的诗
 
诗人简介: 
  迷迭香 习作诗歌。作品散见《星星.散文诗》《散文诗》《散文诗世界》《延河》 《浙江诗人》《香港诗人》等刊。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实力诗人》微刊总编。出版诗集《迷迭香》散文诗集《芒刺》各一部。
 
 
  我想穿旗袍
 
我想穿旗袍,穿长衫的人却去了横店酒馆吃酒。趁着缓坡上南山。
南山有竹,有众神。
他的宠物狗坐上了高抬大轿。竹子弯弯曲曲。
上山的道路拥堵,下山的人乘索道离开竹林。我分不清众神的脸。
我脸盲。甚至记不住父亲母亲墓碑上的碑文。
 
    2020年8月23日
 
长安瘦马: 
  读迷迭香的这首《我想穿旗袍》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和冒险,一是因为在内容上,题目和娓娓道来的诗歌叙述的陌生感,让我还确定不了本诗的主旨;二是在形式上,长长的句子和大跨度跳跃的意象,让我犹豫,这是诗还是散文诗? 
  我还是把《我想穿旗袍》当作诗歌来读,一是因为本诗营造的情绪感染,是迅速的,她没有铺垫就迅即把我带入一种幽婉的诗意中,时而哀伤、时而哀而不伤;二是我觉得散文诗和我们常说的的叙事诗、抒情诗一样,无论散文诗怎样汲取、兼备着散文的一些特点、怎样升腾着灵动的队形和语言的高度,落到文本上,她本身的主要标识还是诗。 
  《我想穿旗袍》读起来气脉是顺畅的,气韵是优美的,诗人独特的诗歌表现形式和独特的语言构造,使本诗有了神性的光泽。而她又是现实的,以神性的笔触摸生活的悲辛,以零散的结构进行现实的讽喻,句句有故事,句句不相干,句句又密切联系在一起。而我无暇去探寻诗歌里的故事,就被连珠式的诗歌意象的推进,坠入空空的、茫然的、失落的诗歌审美中,这时候我不再注意诗人要表达什么了,诗歌的恍惚、诗歌的悲戚、诗歌的虚无,构筑了诗歌的美,美得令人心疼、美得令人窒息。 
  一首诗,包括题目,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是不能剖解的,阅读的审视也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因为有些诗人在创作的时候刻意隐藏了心中的痛点和诗歌的最终目标,落笔处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甚至东一下、西一下,看似凌乱和随意,而正是这种凌乱和随意是区分一个诗人层别的重要标准。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个人看法,同时也是针对迷迭香的《我想穿旗袍》这首诗以及类似的风格的诗歌而言的。 
2020年9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