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读诗|海男、胡茗茗的诗
2021-08-02 作者:长安瘦马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长安瘦马,本名尚立新,1968年出生,祖籍河北吴桥生于辽宁抚顺现居西安。有诗歌和诗歌评论在文学刊物发表,中诗网第四届签约作家,著有诗集《你的影子》获第三届长河文学奖优秀诗集奖。
诗人简介:
海男,女,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国女性先锋作家代表人之一。曾获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中国新时期十大女诗人殊荣奖;2005年《诗歌报》年度诗人奖;2008年《诗歌月刊》实力派诗人奖;2009年荣获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2014年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海男的跨文本写作《男人传》、《女人传》、《身体传》、《爱情传》等;长篇小说代表作《花纹》、《夜生活》、《马帮城》、《私生活》;散文集《空中花园》、《屏风中的声音》、《我的魔法之旅》、《请男人干杯》等;诗歌集《唇色》、《虚构的玫瑰》、《是什么在背后》等。
炫幻魔法改变了世界
当一辆牛车废弃以后,牛车的慢
陷入了永久的泥坑。无人再伸出手将它古老的
功能载入二十一世纪。桃花开了
这是一个令人喜悦的时刻,遍野之桃色
使妇女生活充满了短暂的生机
驱车去观桃花的男女,掏出手机
让自己与身后妖娆灿烂的桃花融为一体
炫幻魔法正改变着世界尽头的时间
自由的国度容得下来自身体的所有幻影
关于那辆废弃的牛车,早就被人遗忘
它早已习惯了独自待在家门口外的旷野
那一年,我经过它身边,跃上了车厢
与它合过影。如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犹如一首民谣,存放于星宇的某地
桃色妖娆,轮回着,当春光初现
总有车轮,载着雀跃的人们
站在山野怒放的桃花中留影,时代的
炫幻魔法,改变了世界。我挚爱的人啊
无论你身置何处,我都会随你而幻变
除了死亡,轮陷的牛车,飞逝而过的桃花
都曾经是我们的历史。正如现在的你
并没有因疾驰的速度而快乐起来
反之,只有在夜里,你是一个朗读者
面对突如其来的词语,你说,灵魂开始了奔跑
长安瘦马:只有我们的诗歌不会改变
去年八月从文成回来,我把这首诗找出来,闲暇的时候,我点上一支烟,看着这些文字,炫幻艳丽、孤独昏黄,我的灵魂也“开始了奔跑”。
这种奔跑是间歇性的,我的思维总是在外界的挤压下变得狭窄,像一个影子,在空隙里变形,时而仰天长啸,时而悄悄哭泣。
在文成,慕白兄点燃篝火,篝火下我们起舞,我们回到了远古,我们回归了本真,我们把诗歌抛下,我们是一群天真的孩子。
海男翩翩起舞了,像月光下的凤尾竹,像轻柔美丽绿色的雾。
手中的香烟燃到手指,疼了一下,把我拉回这首诗的现场,文成的那个现场,从一个现场到另外一个现场,我不知道那一个现场才是我们的真实。
然而我们都是在场的,尽管《炫幻魔法改变了世界》,那吱吱呀呀的牛车,那妖娆的桃花,那羞涩的脸庞,那泛黄的照片,我们的祖先也曾在他们的世界里炫幻着魔法,茶马古道或者歌声里的葫芦丝,脚步把石头踩疼,至今我们还能看到痕迹,摸一下,摸到了父亲的脚印,却摸不到父亲的鞋子;唱一声,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也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炫幻魔法改变了世界》,改不变我们,改不变我们的爱,改不变我们灵魂的接续,改不变诗者舞姿。我相信苍天下还有另外一双眼,我相信苍天下还有一双眼能看见另外一双眼,这是诗歌的眼,这是真诚善良的诗人的眼,有时候在诗歌状态下,无论在写诗和读诗的状态下,我恍惚,我不知道,是我们在写着诗歌,还是诗歌在写着我们。
《炫幻魔法改变了世界》,真的改变了,真的改变了我们的童年,“轮陷的牛车”只剩下车辙,挂在墙上,变成了艺术,变成了诗歌,可在海男的诗歌里,这艺术的诗歌,炫幻魔法,让我看到了我们一群人的来世和今生。
在文成,分别的时候,海男的一番发言,让热烈的潮汐安静下来,让奔腾的诗歌婉约下来,让一大群诗人,停下了举起的酒杯。
2021年1月18日
胡茗茗的诗
诗人简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人,编剧。获2010年度“中国作家出版集团”奖、第三届“中国女性文学”奖、河北省第十一届“文艺振兴奖”、《诗选刊》年度“杰出诗人”奖等。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钟山》《十月》等刊物及各种诗歌选本。诗集《爆破音》入选“中国好诗第五季”。
第七天
上帝造人用了七日
长寿花开的真是时候
我拍照送给独居的老母亲
今日账单:水果香烟七百八
蔬菜鸡蛋一百二,猫粮四百五
今日提交:女儿的志愿者申请一份
我的宠物救助志愿者申请一份
今日头条:火眼实验室在体育馆建成
某小区蓝天救援队大面积消杀
第二轮全员核酸检测启动
两岁的萌娃会说谢谢阿姨
今日武汉救援车辆抵达
今日口号:谢谢热干面
缸炉烧饼一定行
今日,如果大家遇到冀牌的车辆
在你们那里停留很久,请帮他们
买点食物和水,他们去不了宾馆和超市
也回不了家,谢谢了
2021年1月11日
长安瘦马:诗歌或许就是我们这一声初始的恐慌和得意
胡茗茗的第七天是星期一,她在石家庄疫情下的第七天写下的第七首诗,她起句就提到了上帝,提到了上帝造人用了七天,创世纪里说: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 神歇了他一切创造的工,就安息了。
神安息了,神看着我们煎熬,看着我们恐慌,神沉默了。石家庄寂静的天空下万千灯火亮着,我相信神也看到了,看到我们在有序和无序的状态下的所作所为,我的思维也在有序和无序中来回穿梭,这经纬,是恐慌与淡定织出的花纹,仔细看,你会发现针尖扎破手指沾染在纹理中她担惊受怕的样子。
胡茗茗呈现出来的这些文字,与其说是诗歌,不如说就是疫情下的日记,我读着她,读着一颗悲悯的心灵,读着疫区人群的点点滴滴,守着长安的月儿,我不知道我在诗歌里还是在那揪心土地上呓语。胡茗茗的记录是诗性的,这种诗性是我们千呼万唤的初心,不是人为的艺术的雕琢,人为的艺术的雕琢再完美,也没有粗粝的、原始的那一声呼唤或者呻吟真实,而许久以来,不真实,似乎已经是我们生活和诗歌的常态。
读胡茗茗的诗歌,不能看出,她是个有着真情真爱的诗人,她有着生活的精细和不拘,她是透明的,她把善良写进诗歌,让我们看到人间和诗歌的希望与温暖。
回到诗歌,我总是搜刮肚肠使出吃奶的劲写诗,意境意象通感隐喻,花样繁多,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楚霸王一句“虞姬虞姬奈若何”,汉高祖一句“大风起兮云飞扬”,两个不读书的人,一张嘴便成了千古绝唱,凡尘中民俗里的这些存在,记录下来就是赋比兴,就有着大学问。
我有相信,疫情不但会改变我们的时代以及时代下我们的生活,也会改变我们的诗歌表达的方式,但是,这只是表象的、浅表性的,而最深层的,或许就是我们这一声初始的恐慌和得意。
2021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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