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是轰鸣（组诗）

1/
春天 艾略特的四月
燃烧整个荒原
深渊通往
每个残酷又幸运的时代
并向艾略特致敬
意识则仍在
在空地
捡拾洪荒与诗
捡拾洪荒的开阔
什么人
能瞧见
时光的俘虏
或时光断腕的壮士
尘埃又来自何方
而尘埃那挥之不去的
洞悉里
有你的选择
也有星星勾勒出的我们的命运

血腥 杀戮与枪炮
想解脱什么
罪恶从人类
幽暗的心中出发
并追赶人类
雄心想尝试伟大的黎明
伟大世界密集的黎明
但方向找不到逆水行舟
找不到趣味时间
时间的雨雾
已冲进
我们的清晨
我们浅睡的清晨
此时四周是寂静的轰鸣
是寂静
淅淅沥沥的雨
是夜半灰烬的想象
而玫瑰已将其中裂开的心完全掩盖



2/
春天 桃花
骨髓沁入吻
沁入晦涩的青春
曾经热烈的轻狂
与岁月感叹的普希金
因为春天
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
相遇也是一种告别
是又一次
悠远苍穹奔向
无拘无束的视野
是视野斑驳的槐花
又一次寻找山脊
是春天
喜爱的男女
再一次遭遇岁月无常的世事

日子的误会不知是
怎样且不可思议地开始
那误会却是
从天国
流出的朴实
与古老的小说
当潮水再次无法入睡
而子夜已近
并袭来
漫天的暖风
及暖风无法示人的苦痛
盛世离乱也看不清众青春
需要放歌什么
或炽热与
寒冷的文字
或少年静待的樱桃
或半坡暖黄的
油菜花
遥想的
晚天的清和
可盈笼嫩绿
芳烟与
雨前雨后的春山谷
与日子的惆怅 星星
缤纷花瓣
渐淡的思念
与旧痕 复江流
至此才发现
三月阳春最美不过桃花劫


3/
雨水与痛苦
白驹与垃圾
奔腾不息
如时间
庸常的线索
真相找寻虚无
找寻虚无所蕴含的叙述者
日子的矛盾与困惑
赋予我们什么
原地坚强地停留
在原地
诸多牙齿
诸多发黄的牙齿
摈弃搜索时间的香水

因为我们
从未认识自己
由此黑夜总不过是黑夜
纵然星辰与大海
曾横渡我们的
梦幻与泪珠
纵然大路上的天空
星辰 青草
与贝壳
仍读着我们的名字
和我们的世界
而我们却
从未认识自己
由此黑夜总不过是黑夜
但亘古以来的你
却一直
用不变的真诚
驱使我们
拥抱我们
从微风
至闪耀的星辰
从深处的灵魂至
匿名的死亡
从巉岩直到黎明


4/
躲无可躲
生命的倒影
喜马拉雅山啊
谁忘记了
昨天的钥匙
每晚 仍在向
沼泽致敬
谁忘记了血迹斑斑的雷雨
消逝前的哭泣
并芦苇
淡月的闪闪
而此时 梭子鱼如人族
只能返回大海冰冷的爱情
返回贪婪
且无处
可逃的日子 街道
那清晰可辨的
轰鸣的肋骨
且完全
不去想象
黄昏会失去什么
或玫瑰和昔日的呼吸

活着 至少我们
见证了回忆
见证了
欢愉的肉体与心灵
见证意义虚张声势的嗤笑
或人类无缘无故的
下一刻的希冀
而希冀与你
总吻着
那万物间
冷漠与沉寂的火焰
而孤独从未停止思索
夜的玲珑曲线
夜的空气
与南方
疲倦的花瓣
及浪花与人类的幽暗

5/
相似的春天
总在地下深埋什么
而醒来的道路
又会永别
世人与
世人所有的“爱”
那从唯一的人
从所有人的死亡中
失而复得的平静
失而复得的自由与文字
由此显得
庄严而纯净
而一个人的死亡
就是那众人的死亡
你借此早已晓喻众人
世界早已错过了默想与归来的生活

世间的春天究竟看见了什么
方向安静地
注视我们
注视着我们仿佛
空荡荡的天空
春天的夏娃
诞生迷惘的后裔
而一切的恐怖
始于那唯一的
清晨与黑夜
始于与那唯一一棵树的别离
那棵树究竟历经什么
那棵树历经了黄鹂
与人类始祖羁绊的欲望
而随之而来的
注定的死亡
永久的死亡
便毅然奔赴人类
与他们所有的后裔
连猛虎
也因此必须
永久逡巡
于自己灵魂的荒原与囚笼

6/
天亮延缓了我们的判断力
狂吠的狗 仿佛
已狂吠了许多年
空巷穿过你我
穿过清晨
与昔日发生的一切
穿过废墟的梦
废墟的肉体
并抚摸人类
及其心灵
需要晾晒的欲望的图腾
而春天
痉挛的春天
仍在感受谁的脸颊

春天在感受
树冠不停跳跃的胡须
感受它们灰白的蓝
它们三月炽热的雪
三月北方南方
梦境醒来的奔跑
那时仿佛静谧的一切
静谧春天的平原
瞧见菖蒲
在往自己身上
涂抹什么
大地像是又在追随某种
放荡不羁的火苗
而下一场游戏
在等待什么
是时间另一边
躲藏的眼睛
还是已然走出沉默寡言的岁月

7/
荒原狼 云端
浮着槐花
香椿 春笋
漫长的春天 向暖
向暖的芳菲与谷雨同行
而我们的颠沛流离
我们的挣扎 生活
或更远的
灵魂的家园
因混沌
因心乱如麻
因破败不堪的心灵
而唤不醒曾经风起云涌的一切

向暖的芳菲与
谷雨同行
而我们躁动
不安的终点与起点
并非迥异于明天 昨天
与今天的河流
但众人
依旧沉沦于庸常
沉沦于庸常的“爱”
妖冶的花
沉沦于邪恶
与贪婪的美好
即那随处可见的
孜孜不倦的欲望
让泥沼
走进文字
走进书
走进一切幻觉的世界

8/
世界心灵的幽暗
穿过人生与
周遭的泪水与汗水
并流淌至远方
从时间源头看不清的文字
至利爪獠牙的生活
从荒原 城市
至永恒的虚无
而虚无抵达虚无
抵达你我人性的羁旅
绵长且坚硬
而世界的理想总远离家园与灵魂的道路

如何并向谁辨识我们自己
与我们踟蹰的文字
苦痛压抑着苦痛
尘埃与
俗世人生
交错着一切伤害
生活不是诗人
除去苦痛
生活挣扎着 微笑
做梦 呐喊 呼吸 说话
对着空中最先
和最后的诗
但灵魂究竟是什么
此刻灵魂
行走着
想与睡醒的雨点
想与诗歌
更想与天将破晓的黎明
03/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