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选》春天的歌唱（十首）

 
倩影
 
也许是岁月承受不住我日日夜夜深沉的思恋
你的倩影，才悠然出现在我运命的窗前，小梅
蜜蜂和蝴蝶，一起揭开二月的帷幔
阳光灿烂。春的田野，打扮得楚楚动人
我该怎样捧起真情的眼泪
走到你的跟前，悄然说声“爱”呢，小梅
我该怎样惹你留下哪怕半瞥流彩的回眸呢。
你款款走过，没有回首。细风，送来你的清芬
一丝一缕，轻拂着我。我久久伫立，任自己
的痛苦裸露，我禁不住抱着头蹲在路边
如一块粗糙的石头。心灵的华宇虚然塌圯
我的生命裂成碎片，如一瓣瓣带血的玫瑰
 
 
大雪天
 
那日，盛大的雪
你穿一件牛仔衣，围着一条大围巾，纤纤走来
我的心很早就熟悉你，我却从来不敢正看你——
是你娴淑的宁静让我的心羞羞答答，宛若深冬的暖阳
　　
大瓣的雪花，一路撒来，路上行人很少
我倚着一扇大门，藏起自己
我放出怯怯的目光偷看  我不能
让你发现我。不然，我就要垂下羞郝的脸
无法悄悄赏领你的娇美了——高高桃桃的小梅，
雪的女儿。偶尔，一只匆忙鸟雀穿过雪降
投到遥远的檐下了。——

树们如乞儿，伸开枯瘦的双手
你静静地走过我的视野
“呼啦”一下，我的心碎成两半。
 
 
雪夜


那夜，大雪
我静静地躲在拐角里等你
我的心，在忐忑的羞怯中变成赤裸
我不敢走出去，漫长的期待，竟使我看到
你的身影而满心抖颤。我已经自卑地走开
我不敢站在那儿，你美丽的光环剌得我
露出了仅有的卑微。


傍晚大雪，弥弥漫漫，跟风沙一样
（想你已经走远）
我赶紧跑出来，四处寻你
我一阵怅惘，纷繁的雪花和路灯，已遮逝
你纤细的背影。我伸出双臂
夜，潸然降临；雪，下得正紧
 
 
年轻的歌者
 
当你忧郁的歌子的翅膀触抚我眉梢的时候
黄昏，落花一样覆满大地 
我坐在一片落花上，心里满是忧愁
是什么让你走近又离去呢，年轻的歌者
你飘远的白裙，像一只白蝶拍碎风声
一点一滴的往事，滑进我的心中，鼓涌思恋的帆
年轻的歌者，是什么让你走近又离去呢
月亮，洒下满地晶莹的眼泪
我坐在一片落花上，痴痴发愣
 
 
香吻
 
能给我一瓣甜柔的香吻么，
小梅，袭一身白毛衣
你匆匆骑车而过
夜深沉，你是一剂淡淡的苦药
多年的疾病等你温柔的疗治呀——
看到你，我的心里满是健康又幸福的生意
小梅，袭一身白毛衣
你真的如此狠心，不理我
（骑车而过么）
我伸出的双手溅满露滴和星星的光辉
 
 
清晓
 
晨曦的摇篮中
你坐在石阶上，一言不发
就像蔷薇花上一珠娇柔的宿雨
忧郁又娴静
 
你一遍一遍梳理自己的发辫
脂嫩的脖颈如蜡烛。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一言不发？只有一遍一遍梳理自己的辫子呢
年轻的女子
 
行人，从身前走过
一对男女对你投来惊疑的目光
你仍是只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是在等待什么呢？
忧愁，在你的眸中泛起  年轻的女子
 
 
雨水，穿透黑夜
 
还让我说些什么，
我的心只剩下哭泣
漫天的雨，如小小茉莉，埋我
站在你的楼前，风，吹乱我的头发
 
你狠心的关紧铁门
华灯已上，苍白的影子和话语
在水洼里遁身，像一汪一汪死去的
昔年的音乐。
你的竹笛又吹响了，在一扇紫藤的窗口
 
一缕一缕笛声飘来
伤我，手中的项链慢慢凋谢
——
你埋进他胸怀的时候，可还想起我站在你的家门
雨水，穿透黑夜
 
 
矛盾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
我又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小梅
 
日日夜夜。我是吹拂你家门帘的那一尾细风呵
你是我上工路上碰见的第一只白鸽 小梅
 
扁扁裤腿，你深入荷塘
我就是莲下那一涡涟漪 轻轻触动你
你就是叶间那一片露水，悄悄浸亮我
小梅呵——
我真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
我又不敢让你知道我爱你
 
小梅，涨红的晚霞
已静静躲藏山后边去了。芝麻，提起细小灯盏
八月的秋晚 羊羔与和明月一道走回寨子
你拉着架子车
和萤火虫一道翻过小桥，越过变电站 小梅
我就是你颊边的那一缕
细风；发梢上的那一片碎叶，多么热望地围绕着你
多么依恋的跟随着你
小梅啊，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
我又想让你知道我多么爱你
 
 
湖边
 
他劈面望见她
慵懒   闲散
她站立在湖边的龙爪槐下
蓬松长发  恣意披垂
她有点俏皮，微扬起脸，傲气里略带落寞
然而，她却笑了，淡极淡极的笑
（是她约他来的。）
他刚要喊她，脚步早已经快，而她却别过身子
落日的光，凝得槐叶发红。枝上的蝴蝶
绕着她飞了一圈，摇摇地落到别处
她扭过脸去。她双手撑起头发。似乎有风
她和树，在湖水里，迷迷离离动荡起来
 
 
未名湖的秋夕
　　
悄悄的，静静的，我又一次来到你身边，未名湖 　　
坐在一颗凉石上，我再也不敢抬头看你
你就在我眼边，柔婉的，轻盈的，在风与秋光下羞涩地浅笑呢
是认得我了，认得我这一远来的游子
不然，为何你的笑那么亲切，那样深情，一波一波惹得我心乱
再也不敢抬眼看你了。你分明就在我的耳边、心间，喃喃轻语
我听到了，听到了你满心的甜蜜
　　
我伸出手来，轻轻约住你 　　
你娇羞地在我指间滑落，丢下最鬼魅的一粒笑声与不忍离去的回眸
灿灿地去了
我握不住你，怕弄丢了你。我惊惶失措又失魂落魄 　　
一如石边头发纷乱的垂柳
我多么愿意是那株垂柳呀，日日夜夜守护着你，未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