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名字叫爸爸

　　引言：四岁父亡，葬于城郊，城市扩建，又葬于推土机之腹。父亲照片因母嫁被毁，什么模样，现已模糊不清。

1
四岁那年，你甩甩手就走了
也顺手卷走了
留在我梦中的
片片记忆

以后，在我心底喊的爸爸
都是你当年
不能带走的那个女人

从小到大
看见街上人模狗样的
我都想喊爸爸
嘴上不敢喊
心头却在咬牙切齿地
叫一声爹

2
在这个让人被动的节日里
父亲的心仿佛离我越来越近
但隐约的背影
却越走越远

有时，我悄悄的抬头看看天
又埋头摸摸地
上下嘴皮碰了几下
但始终发不出
那两个字的声音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在嘴里蹦哒了半辈子
就老是出不了口

即使出了囗
恐怕也没人接得住
因为你当初没有带走的
那个女人后来也走了

3
飘浮在日常的酒杯里
我唏嘘看见曾经奔命的父亲
在一路小跑
去身不由己的南北
到情不自愿的东西

他抓了一辈子的狂
却最终没有抓稳
从指逢中流走的
遮掩自己身体的那把泥土

傻傻的我，就一直相信
没有坟，就没有死亡
没有死亡
就永远没有
慢慢的疼痛和长长的思念

就没有，那些多余守候
更没有，那些
永远等不到的等待

4
父亲，你来过这个世界
虽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别人无须记得你
可我不能忘记

不是今天才想起
这么多年来
我就一直这么固执地
对着镜子去寻找你的样子

在这个灿烂的节日里
仿佛我什么都不缺
就只缺这个仿佛

5
父亲，今天
虽然我的年龄超过了你
站着也比你高
但你名字的重量
却压弯了我的背脊

父亲，今天
我的上下嘴皮
又不由自主地发生了碰撞
也终于有了声音
——爸爸，爸爸

葬在节日里的父亲
你听见我在喊你的名字吗

            2022.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