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位逝去的朋友

与一棵小树为伴

把生命交给一颗小树
小树太小了
托不起你的重负

小树紧紧抱着你
世界安静下来

小树被迫成为同谋
痛，成为打不开的心结

一切都结束了
就像受你牵连折断了的枝桠
因离开了母体而消亡


遗落的帽子

帽子怎么能遗落
你太大意了

你喜欢戴帽子
这次你把它丢下了

在山坡上的小树下
是你喜欢的泥土
春播、秋收
四肢的根须抓牢大地

遗落的帽子
替你在此嘱望
这个曾经爱过恨过的世界


失联

手机，唯一的心跳
和呼吸。一遍遍响铃
再没有回复的声音

拒绝了亲情
拒绝了爱
对这个世界说“不”

人海里找不到
视频里找不到
搜救犬和救援队也找不到

风雨都停下来
与人世间的迷藏
只有血脉相通的亲人
依靠灵魂的信号
冥冥中找到你所在的位置


最后的日记

随身携带的日记里
还有脉搏、血压和心跳
笔迹流畅，思维清晰

除了苦闷，就是病痛
纠结在精神和肉体的字里行间
还有光。现实中的一粒灰
成为压死你的大山

其实你已释然，否则
不会死亡面前记日记
你还有话要说
但找不到倾听的人

你已经背负不起这样的沉重
气喘吁吁，步履维艰
心脏要从胸口跳出来
慢慢长夜，只有文字
如映照你心扉的长明灯


归途

下山的路如此陡峭
这是你为自己选择的归途

你没有在意山上的风景
尽管为此付出万难与艰辛

高处并不是你的目标和方向
放弃，这毫无可恋的一切

放山一样把你放下去
头前脚后已经不重要了

人生最后一班车
已经在山下等着你

写于2022年6月3日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