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况《端午,在一座古城怀屈子》
端午。正午。静心读70后诗人张况诗作《端午,在一座古城怀屈子》,让我心潮起伏,有了言说的冲动。
关于这一天,关于一个不朽的爱国诗人的祭奠与传说,我们已经唠叨和念咒几千年了。其中为此造化、造神和歌哭的文字,可以堆积如山、如城、如云、如海、如风、如月、如花、如泪流成河,当然也如雷电、如炮火战车马卒利剑铠甲垃圾行尸走肉鬼神恶魔。所以,这一天无以言说的言说,是我们汉字的基因、子宫、精髓、血液、毛发和灵魂……
这就是诗人之死,不论东西方所谓文明文化,在这一天都会因此被这死亡之魔咒击打和沉迷于一种近乎疯狂的暗示、隐形和巨大的阵痛,伴随着人类人性抽筋、颤栗、巅狂起舞,或吐沫、发怵、惊悸、梦游、虚汗或目中无人、不屑一顾、自我虚妄、高蹈自由之臆想症……
这就是诗人之死的魔咒!
我们重读和解构、消费一个诗人的死亡,为此生发出的后工业时代人类文明的进退,至当下诗人的现实性烛照,近代一百年来关乎这一天的诗人之死的存在与虚无的价值尊严反思与争论,从自我革命到解构娱乐,从国家存在到自由个体释放,在当下,我们集体迷失了。
自从那个美国嚎叫派进入汉语的生态体系,诗人之死的拯救或救赎,汉语诗人的全面沉沦和沦陷,已是昭然若揭。无疑,70后诗人张况的这一首诗,给我们这一天的关于诗人之死的个人反思,是深刻和严肃的。
回到诗人之死的本身,汉语诗人在面临后现代性及物社会的生命情感与民族根性的切割揉杂混合时,我们依然有幸感受到祖先的眷顾,这一天依然彰显了诗人之死的本质造化,越千年之轮回,而使无以言说的言说、汉语之光闪耀着宇宙时空的神妙魅力。
端午,在一座古城怀屈子
张况
粽叶是中国诗歌最沉重的外衣
它裹在三闾大夫拒绝合照的身上
一次次从浑浊的水面
泛起崇高的巨浪
粽子们其实都很无奈
此刻,它们本该沿着一条江
将断肠的春秋逐一望穿
可今天,它们不得不搁浅愿望
沿着古城墙,一路奔忙
它们所碰见的每一位诗人
都可能是蛰伏于江南水墨里的一条鱼
他们或飞机或动车,以粽子的名义聚会于此
比端午,提早一天抵达怀念
比清明,迟滞一天后撤了一场祭奠
是的,端午本该属于启蒙的泪
属于无声的祭奠,属于怀念,属于爱
端午之泪,源于积雪两千年不化的洁白覆盖
端午之祭,源于天空明媚之蓝的深情擦拭
端午之爱,源于鸟鸣未被季风过滤的半阙留白
端午之念,源于惊雷炸响之前的两千年修炼
但是,我刚刚走进传说的前言
就发现自己扉页上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闪电是天空最神秘的潜伏者,其资历
足以从岁月深处,拽出无数条未名的江
强行剔除其中的泪痕、痛迹和暗伤
以诗,以龙舟,以五花八门的唱腔
为一堆粽子的相聚,提供压轴的馅、朝觐的芳香
时间的涟漪,乃是政客们来不及逃亡的心跳
三天假期,敌不过一线城市房价单日涨幅的叫嚣
血性的端午,在波纹与波纹之间冒险、游走、促销
没有性别的粽子们,围坐在古城楼上
它们端着南腔北调,拒绝与限购的假牙合唱
关于这位爱国诗人的传说。所有的不朽
都不过是一个没有呼吸的虚词、一次无厘头的作秀
诗坛从古而今,而永远
《离骚》有且仅有一首
用任何色彩的语言诵读
它注定都是国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