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外三首）

1
很希望它下雨
天还是下了
每每顺着楼梯向上走
大有见到月亮之势
 
你会发现心内存有多大的巨石
就有多大企图的波澜
窗外的绿给我一剂镇静贴
还是覆盖不了大地的阴郁外泄
 
2
它里面一定有许多小的生物：
飞虫，卑微的野草
已经顺着它的罅隙找到光的
和羸弱的仍暗无天日的
这些飞尘。仍抱残喘之躯
 
我不知什么念想使它们……
活下去……我的心内闪出大片落英的哭泣
 
我的心内闪出那么的一点不屈
不知我要代表它们什么活下去
 
3
听《山居吟》
一位老者的十指更有说服力
它撅住琴弦里的一丝光向上
向上
才使他看到淡泊里的安宁
 
……
琴弦里吐出字字珠玑
在微雨里
 
4
如有一天我会如琴弦一样再无拨动的手指
余音戛然落地碎裂如泥尘
 
这个时候我还会笑如野花在自己的梦里
找到出尘里的清冽。读小春风
吟哦小春雨
开一树的洁白。抑或
春池里的一捧雨
又或夏季里的一池梦里白莲花的几里
馥郁
 
又或几只庄周梦施的蝴蝶
带着人生花粉的问号
 
5
我在一针一线地穿梭，时光
掉落如棉絮
胸中有一万顿火的孽障燃烧
丛林法则的可恶历历在目
猎豹啊！能否救万亩烈火与野
 
毋再燃烧。毋再原野
看看满园满池的蝌蚪
夕阳归结处都是尘土的呼喊
 
6
尘屑皆为华发
如今披发于颅
恰似坟丘长一蓬哀草裹挟几声蛐蛐叫
 
可怜的哀鸣者，可恨的捧笙者
丝缕烂肺与胸，却要吹出枝叶
吹出一捧兰草的样子掩盖万千深壑
 
7
黄土葬我，如有一日
我以白雪赴约
葬我以东岗我自带一颗明月心
 
万尘归土
吾本草木矣，自带几分烟草气
已是万分造化
 
8
来年残枝横亘如万古传唱歌谣
你在万年谣曲里重拾旧年生计
朝阳又似一杯美酒
夕阳却如万般尘土
来之即来。去之即去
甩一甩袍袖上的灰尘我一个都不带去
却似旧年相识，梅花，白杏
画眉唱上几曲《龙虎吟》
 
9
龙虎在侧
卧居东岗
明月在天照我满目星斗
 
胸襟如河汤汤
一手执日月
一手执东风
 
满目里都是锦绣
夕光里的尘土厚重
有马嘶嘶而来带来几亩桃花
轻如春风。美如艳霞
轮回薄如一袭轻纱帷
 
你从里面经过，依然如尘土
和鲜花上的阳光
袈裟一样轻和
破败着


 
《轻溅的四月》

坐在时光的角落，他们发音乐
谈绘画和诗歌存活
不像是我有时弹花，穿沾满尘屑的衣服
独闲时坐在角落里以躺椅背支撑疲惫
把头微歪着放在尘世思考，像牛反刍一样回味
稍后点开音乐代酒狂醉
把诗歌掰开了揉碎了当食物充饥
有时候也想起生命中的月亮。把它当做是圆镜照一照
孤独的自己
 
此时外面四月以雨的形式滴落
它的滴答踏过四月；踏过我
原野似的身体

 
《鸟儿》

鸟儿是不服输的
为何它的鸣叫那么悦耳
它用了花舌音赞美着这个博大的尘世
也赞美土用生命哺养生命
 
它还在执着地赞美。像我隐藏去许多的隐晦
这个四月啊！你用雨的锤子击打你的空洞
像鸟儿依然鸣叫，用花舌音拍击着你的绿
像我坐在长廊里听音乐卷起你我的波涛，被
风儿堆砌墙头的白蔷薇涌荡……

 
《尘子》

尘子还是尘子
没风卷来时它是被无视的
 
是一些属于草芥的从众
我常常悲悯于他们的卑微（这些顺民）
骨子里埋有时常的不确定性
 
像一些墙头的草
也像大海翻起的海浪的呐喊和
合唱
它们从轻贱的骨里发出沉闷的呼救与
喧腾
甚至有时会如一头疯牛冲破围栏，冲断缰绳
有时会独坐在地上抓自己无助的头发或是掴几下脸以示后悔与忧伤
 
多少个夜晚和白昼
这些被种进土里的人重又走了出来
他们嚎哭，像我的姥爷疯得烧掉自己唯一的棉袄
在凛冽的北风里奔跑狂笑
他已不是他自己
在那纠结的年代里他（保全了自己）活了过来
 
岁月是块儿干饼。不由我咯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