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夫舸（外二首）

三尺白布，嗨哟！四两麻呀，嗬嗨！

瞿塘怪石大过屋 却挡不住脚趾的蹬扒
我刻下了纤夫石的 荷马史诗
我的肉 一寸 一寸 和夹持凌江的耄耋老壁对话
它锋利的刺破一线天 我却用它最锋利的石 给我的
脚掌擦汗
我的脚印 踏入石中 纹理的草书如螭龙钻空
那根祖传的老绳 喝过爷爷的血 用太阳拧干
喝过爸爸的血 用太阳拧干
今天 我让它喝我的血 这就是纤夫的结绳记事
那绳把突兀的阳具般的石 一代代勒出了皱纹
这是石的传承 这是纤夫纪念征服的露天展厅
祖祖辈辈走过这山崖 我们都是浮雕的原型
山怕我 山怕我 山怕我
……

脚蹬石头，嗬嗨！手刨沙呀，嗨着！

夔门急浪擂作鼓 我的喉头才是那鼓面
任天敲 任石击 任浪擂 任崖锤
我在巨石的汗腺里走 我在峭崖的眼眶里走
我的腰弓成爸爸要求的角度 和天成锐角
我们没有影子 山没收了它们
我要喊 纤夫号子 就是在和天对骂
离岸拢岸 听我的“拖杠号子”急转弯听我的“出艄号子” 
过险滩 一条绳索拴住岸石 听我的“捉缆号子”
摇橹前进 听我的“摇橹号子”推桡时 听我的“推桡号子”
需要风 听我的“掌力号子”拉纤时 听我的“拉纤号子”
满江的涛声啊 统统跪进我的 纤夫号子里
江怕我 江怕我 江怕我
……

光着身子，嗨哟！往上爬哟，嗨着着！

黄牛峡中猿鸣哀 它悲哀的是只配旁观
你肯定不知道 这桀骜的江 有多重
可我知道 可我们都知道
是我们用红彤彤的后背 扛起了这江 扛起了江里所有的故事
扎在额头的毛巾 浸没的汗 可以拧出一条江
隆起的肩胛骨 就是生命的支点
避讳时 我们把吃饭的碗 叫“莲花”筷子叫“豪竿”
古时的蜀锦吴盐 近代的往复生资 还有今天的一江回忆
都在我粗糙的皮肤里 我的肉 给绳让了一条路
一条胜过 相助了大禹的 神牛的路
因为我们是“扛着路”走向天空的人
我们相信自己 相信踏踏实实祖先的石路足印
命怕我 命怕我 命怕我
……

三尺白布，嗨哟！四两麻呀，嗬嗨！
脚蹬石头，嗬嗨！手刨沙呀，嗨着！
光着身子，嗨哟！往上爬哟，嗨着着……



三毛再

1月4日
那一年 她48岁
27年后 我也48岁
她为爱生 爱遁 生亦遁！
我为她生 爱她 生亦她！
隔了时空
夜成了 荷西的络腮
我成了 瞳
来生 你真的成了 一棵树
站至枯朽 状无悲欢
一半在土里 问蛹何蝶？
一半在风中 画絮寻家？
一半阴蔽 故事的湿发
一半浴沐 光中的皂泡
想一次你 天撒下一粒星沙
久了 就是 撒哈拉……
想一次你 云坠送一滴梦雨
久了 就是 太平洋……
历经 撒哈拉的长夜 才知瑟瑟
觅遍 太平洋的魄散 才明遥遥
十二点钟响前 快快许出十二个愿望吧！
我在心中 只默喃十二句 同样的话：
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
……


给我一个地球

给我一个地球
我会把它变成三颗肯亚咖啡豆
用esprseeo法
放入虫洞时光机器里
把那至苦的浓浆 摆在过去的豪宴上
让我一点点品出玛琪哈朵的
醇甜陷阱

给我一个地球
我会去 迎合黑洞的频率
在那密度无限大 时空曲率无限高的“奇点”
放入我用过的时间之树
变成阴鱼里的阳眼 阳鱼里的阴眼
一睁一闭 把时间冷冻进黑洞的冰柜里
此生再无 死亡

给我一个地球
我会返回十年前那个瞬间
诘问那个周易大师
未来的十年走枯木运 熬过后将大成
终于熬过了9月16号这一天 为何依旧两手空空
楞在红尘的窒息里
一句纳兰 一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