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与三个少女（外四首）

少女的自拍像被定格在墙上
眼睛笑得弯弯，嘴角甜甜
而她的成绩单也定在墙上
成绩单写着：继红小学优
萧红中学优，哈三中优
清华大学优，2016年被保送本校研究
这成了她母亲一生的安慰
母亲一生都在凝望那个傻笑的丫头
 
记得那一天，她来了松花江铁桥
斜阳打在她的脸上
很红，却没有血色
她纵身一跳，飞的感觉很好
江水是一条船
把她送回了故乡
她刚刚保研，却得了白血病
为了不让她的美丽定格在24岁
她的病陶空了单身母亲所有的铜板
借了债，卖了楼，成了流浪老人
她喜欢自拍
离别的一刻，她自拍了许多
卖萌的，御女的，嘟嘟的
她笑了，她喜欢24岁的样子
 

• 早起的老大妈在桥上遛弯

捡到了这部手机
打开手机一看，有一行字：
再见了，妈妈，我把24岁的样子留给您
 
同学讲一个她的同事的孩子被推荐上了研究生，最后得白血病去世的故事，
受美国画家科苏思的名画《一把和三把椅子》的启发而作。
 
 
 
九月的丰饶
 
感谢九月
感谢苹果见红
白梨压枝
感谢秋风祭起红叶
冬眠时的呢喃
感谢九月大地的丰乳肥臀
和收获时的畅快呻吟
感谢九月的葡萄打磨成珍珠
土豆变成穿地龙和一铺炕
感谢九月的月亮
偷一地胶洁
把麦垛扎好
感谢九月枯树上的乌鸦
和田里的老鼠
感谢九月的河蟹和溜达鸡
感谢九月田野里的女人
和她丫蛋红的大脸
感谢她丰厚的腰肢
和富有穿透力的大嗓门
感谢九月的男人
也感谢他八瓣汗珠换来的稻花香
和他地里的老旱烟
 
九月是窗下偷情的资深女人
一个徐老，二个半娘三个女人一台戏
一只脚在纱窗下
一只鞋在男人的被窝里
一只臂膀飞在舞台上
一只臂膀舞在火红的高粱地
九月是女人，也是男人
是收获，也是孕育
九月把夏天的窗帘拉上
把秋天的收获打包
把一年的心情装进绿皮车
一路驶过叮咚作响的冬天
飞向另一个万物讨巧的春天
 
隔壁的声音

现代房子的墙变成一张纸
除了看不见人，什么都能听到
比如，有一天下午，我在书房看书
听到隔壁有叫春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只好把电脑音量调大
反复播放西海情歌
他们很准时，每天下午同一时间
准时上班，重复同样的声音和动作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靠此爱好过完一生？
几年后，就听见了摔电视，打老婆，拽头发
当然还有对骂，放三级片和冲厕所
又过了N年后
我听见了隔壁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之后又变成了琅琅的读书声
又过了许多年，隔壁传来了佛乐
和老两口的念佛声
许多年过去了，我习惯了他们的佛音
却听到了隔壁哭天抹泪声
我知道叫春的邻居走了
 
 
沉 默
 
都说这样的时代，
领导高调，
知识分子沉默，
记者沉默，
公鸡沉默，
驴也沉默，
我就不沉默，
特别在厕所的时候，
领导就在隔壁，
我放肆地撒尿，
领导却沉默了，
生怕弄出不雅的动静来，
 
白墙上的一道光
 
 
我有穿白墙的毛病
一会儿影子穿过去了
一会羽毛穿过去了
影子穿过去了
把我光不溜地留在阳光之下
羽毛穿过去了，把翅膀刮伤了
墙里的世界有夸张的鸟
墙外的世界充满了莲花腰
一道光把墙上的圣像照得通红
太阳坠入西山
白墙一片黑暗
连同墙里墙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