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于野（组诗）

 
与鸟对视
 
我披着人衣
它一身丰满羽毛
彼此对视着。
 
鸟与人之间
隔着一片秋光
风半斜着吹来
庄稼叶子也稍作摆动
而那只鸟，与我对视的这只鸟
想飞，但没飞
只抖了一下身上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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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炊烟
 
还来不及细细打量
炊烟被收割走了
那阵不露锋芒的风
割走了傍晚的那束炊烟。
 
之后，久久等待
不是风，是我在等
蹲在土墩上，看着村庄
等着另一束炊烟升起。
 
风无力偿还炊烟
我无力偿还父母
他们走了许多年，如炊烟
被岁月割走。
 
 
吃月光
 
虫声埋于草丛
那么一点点声音
试探夜的深浅
我不能，灯火也不能。
 
月光浮于水上
被鱼儿偷吃着
我无法想象，一尾小鱼
要吃掉几两月光
才能把一池月光消化掉。
 
 
东墙
 
爬满了牵牛花藤
说不出纠缠，说不清
花开的速度，露水压在叶面的重。
 
我只知道东墙外
有一位老人从墙边走过
影子贴在墙上
渐渐被吸入深处。
我只知道东墙外除了老人
还有一阵风吹过。
 
 
山被稻子推远
 
稻子一天天成熟
从青绿到金黄
颗粒饱满，外壳有光
田野被挤得变形，金黄微微隆起
山被稻子推远，天空装满蓝。
 
多么熟悉的日子
总是重复着到来，重复着
所有的诺言都兑现
重复着每年这个时节
我都赶在稻子收割前
来看山，看满田金黄把山推远。
 
 
草尖上有光
 
我知道这是昨夜的露水
站在草尖上等待
就那么一点点高度
也能触摸到光。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
是它们，在草尖上
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这些最早接受光照的露水
也是最早消失。如同
昙花一现。 
 
2024．11．23  于小舍南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