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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着《诗经》说事儿

——序长安瘦马《<诗经>里的荷尔蒙》

2024-12-05 作者:商震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商震 ,诗人、作家。 曾任《人民文学》副主编 、《诗刊》常务副主编、作家出版社副总编。出版有诗集《大漠孤烟》《无序排队》《琥珀集》《半张脸》《食物链》《谁是王二》《脆响录》等,散文随笔集《三余堂散记》《三余堂散记续编》《一瞥两汉》《蜀道青泥》《抬头就是贺兰山》《古道阴平》《借搜神记一用》《到唐朝寻找王维》等。

商震
 
  《诗经》诞生近三千年,是华夏民族第一部文化典籍。《<诗经>里的荷尔蒙》刚刚面世,是长安瘦马先生的一部让《诗经》力量外延的大作。
  《诗经》一经面世,就被文化阶层解读,最初的解读者是带着对儒家的膜拜式的赞颂。这种膜拜式赞颂,到了宋代已经接近登峰造极。自宋代开始至今,出现大量解读《诗经》的文章及专著,此类专著,仅我的书架上就十本之多。由此看来,《诗经》已经被无数人解读、注释,甚至翻炒。当然,这是正常现象,所有的经典著作都是在不断被解读中确立经典地位的。一部《诗经》各有各的读法,各有各的角度,各有各的见解,其宗旨只有一个:向《诗经》致敬。长安瘦马这本书也是在向《诗经》致敬,只不过他选取了一个和人的生活、生命结合最紧密的部分,血肉之躯的部分,由血肉之躯生发的精神现象的部分,即情爱、性爱。
  在长安瘦马这本著作写成以前,已经有人做过“《诗经》中的爱情诗”之类论述,并已有成书;但是,他们的论述都没有离开《诗经》文本,都是对着《诗经》中的字词情绪、时代背景的影响等方面下功夫,没离开《诗经》所设定的时代范畴,也就是说,他们在以一个学者、研究者的面孔,在《诗经》圈定的范围内寻章摘句,著述文章;而,长安瘦马则是把《诗经》作为案例,使其跨越时空,新鲜地落到我们眼前。长安瘦马是从一个男人的视角,诗人的身份和批评家的立场来阐述,有引经据典,有在说法中现身,也有现身说法。长安瘦马不是对《诗经》的解读和阐释,是借《诗经》中情愫、场景、情绪及潜意识来对应当下,警示当下;尤为可贵的是,长安瘦马以《诗经》为例,对当下诗歌创作出现的或易发生问题,予以提示和批评。
  在长安瘦马的“说”中,有当下的很具体的人与事、情与爱;有文化美学的审视;有不同时代诗歌的类比;还有对《诗经》中某首作品及细部处理的挑剔。
  众所周知,《诗经》的编者是孔子,但是,孔子不是为了编一本诗选集,而是为了编一本政治教化的课本。孔子说:“克己复礼”,这个“礼”指的是“周礼”,即周王朝所约定俗成的行为道德规范。所以,《诗经》的内容从王公贵胄到黎民百姓的生活状况与场景,社会秩序与时代情绪,无所不有,等于再现了春秋时期到西周的各阶层人们的生活景象,可谓:“有诗为证”。当然这些“证”,也包括男女私情。虽然孔子声明,他编的《诗经》中的男女情爱部分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其实,这是孔子的障眼法,《诗经》中有男女痴情、一见钟情的诗,也有偷情、私奔、野合的诗,是否是“淫”和“伤”,就看读者的认知与境界了。有道是:内心纯净者,读到什么都是纯净的;内心龌龊者,看什么都是龌龊的。
  《诗经》所呈现的是周王朝及之前的人们的生活状态,以及人们的道德观、人生观、价值观;《诗经》中的情爱诗更是表现出天真、浪漫、大胆、坦率,并时有偷情、私奔等出圈破局。可以肯定地说,《诗经》中所有的诗,是那个时代生活的真实写照,也都是“礼”的范畴之内,是被孔子认可的,是孔子希望人们遵循的“礼”的一部分。于是,我们说读《诗经》不仅是读周王朝之前的人们的生活及精神面貌,也应该把《诗经》作为一面镜子来映照一下当下的生活。包括男欢女爱。
  如果把《诗经》定义为一部百科全书,大概没有什么人不认可,但是,如果把《诗经》中的情爱诗,当作“爱情指南”,估计很多人会不同意;然而,长安瘦马同意。
  长安瘦马没有批评《诗经》中的“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非媒不得。”没有可怜那些痴妇思夫及单相思,更没有赞美那些私定终身和大胆逃婚、私奔。而是用他的阅历、经验及历史的思辨,来提醒当下的人们:人是动物的一种,更是需服从规范的一种。
  《诗经》所表现的时代,是女权失落的时代,妇女的形象大多是被动的弱者,那时的婚姻观是“非媒不娶”。长安瘦马并没有站在历史的男权立场,而是一边赞美这些大胆求爱的女性,一边在批评这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嫁制度。提倡求爱比被爱更高尚。
  长安瘦马先生这部著作,还有一处可贵的是,他用《诗经》中常使用的“赋比兴”,来对照当下的一些诗歌,并提出当下的诗人“赋比兴”的创作手段使用率太低了。还有,他认为当下的一部分诗歌,缺失逻辑链条,故弄玄虚。“可惜现在好多诗人写诗的时候不注重这种美了,就像一盘菜,有时好吃不好看,有时好看不好吃,有时不好看也不好吃。”他认为《诗经》中常出现的比兴手法,如天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地下的老鼠,都使得《诗经》中的诗歌更加灵动、鲜活、有感染力,是今天的诗人们要认真学习并在创作中实践的。
  长安瘦马的语言是生动的,鲜活可感的,没有一丝说教、辩论的痕迹,他在说《诗经》,也在说故事,有时像在说“段子”。让人读来轻松,不经意间就会被“润物细无声”。在文学艺术界里,凡是大声叫嚷、攥着话筒不放、反复重复一种论调的人,大抵:一是心虚,二是在说假话。
  长安瘦马有着广泛的阅读经历,有着深厚的知识积淀,有着当下的态度,更有着自己独立的美学观点,于是,这部书是有着完整的长安瘦马的DNA。
  序文不宜多说,读者应该自己去生成读后感。
  最后一句:我喜欢这部书。
  
                                                      甲辰年重阳于三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