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选》 霜径（十二首）
2020-06-09 作者：苏小白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旅美作家、诗人苏小白诗歌作品选。
霜径
我一个人走在落满白霜的小径上。
小径，弯弯曲曲绕过了一座寂静又神秘的古寨，穿过一片竹林，通向你茅屋的斜坡。
鸡叫过头遍。桔黄的月亮宛如搁浅的小船；远远的电线杆仿佛矗立的桅杆
旷野，波澜不惊。
我一个人来到你的房前。
鸡叫过二遍，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停下了脚步。
你的院落有一株核桃树，暴露的枝桠，栖着一只转动圆眼的公鸡。
柴门前，一条白滑的青石条上，斜放着棒槌和一只粗瓷瓦盆。
你窗台的油灯，点亮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六月的午后——
大雨滂沱。你头顶着一只圆圆的荷叶，悠悠的走。
我拧着衣上的雨水，躲在梧桐下避雨。
你白云一样轻轻的别过我。
你别过我时，粲然的回首，——透过秀丽的长发，送给我一瓣水湿的眸。
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你的门前想起了这个六月的午后。
鸡叫过三遍。早起的农人已走出篱院。
我偷偷抹下一把泪，看着你的房门，停了一忽儿，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天天如此？
1992年
致情人
为什么远远躲开我
隔着厚厚的雨水，端坐在亭中？
你的眼中为什么泊动着忧伤？
是我的爱蛰得你满心忧烦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夜星一样遁进了不易被人看见的云层
静悄悄的，释放着自己美丽的光彩？
我的情人
告诉我，心灵中唯一的烛光，你难道真的记念于昨夜的寒露
而永久的熄灭么？——
你的爱，贯穿许多枯索的岁月，将寂寞酿成一朵含露欲滴的蓓蕾。
是对你的爱，让我满怀憧憬
我的情人
而今，你为什么端坐在亭中，远远的隔着雨水
掩起自己的芬芳而轻轻的叹息呢？夜沉沉
雨，如一帘闪光的帷幔，闪闪烁烁。
1993年
酒楼
我独自酒楼中饮酒，是你的冷漠让我愁苦满怀。
大大的落日，依在一株老柳树身旁，不想走开。
三只乌鸦，飞来飞去。
我举起满满的酒杯，对着斜晖，饮尽了自己的伤感。
忽然，楼梯一声响，是风吧——
每一次路遇，你都不看我一眼
而每次对着我痛苦的表白，你都漫不经心的扭过头。
我独自酒楼中饮酒，是你的冷漠让我愁苦满怀。
忽然，楼梯一声响，是风么？——
我揭帘而出，谁知你粲然的一笑，羞怯得跑远……
1994年8月
一声叹息
小鸟，在杨柳的宫殿中歌唱；阳光，在花片上跳舞。
大地流金溢彩。
你坐在小木凳上，一声不吭。
是谁惹你放下手中的针线，满眼雾水
年轻的女子。
那日，雷声大作，大雨如注。
他仓皇的逃进你的家门，他很傲气地闯进你的心扉
年轻的浪子，他一去不回头。——
“狠心的”，你忧然一声叹息。
1994年9月
题琴
夜色，从琴床上漫过来。
新月，如一滴晶莹的露珠，坠在树枝上。
你柔软的跪下，双手轻合在一起
你微闭起眼睛，膜拜。
清秀的莲，从黝黑的水，脱出
你喃喃的说出了许多火烫的话。
你的话，随着风，散到很远。
蛙鼓匿匿。你满怀温柔的谛听
——你跪下的土地，无限柔情。
琴自铮铮。
1994年秋天
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看不清你的脸，因为泪水闪烁
梅，把你的伤悲对着我倒尽吧。
月亮脸色苍白，星儿哭肿了双眼。
只有一座黑黑的茅屋，在我们身旁。
梅，你垂下头，把双膝拱起。
我宁静地望着你。
等你的话说完，我们长久的相对的枯坐。
我们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一枚金色小太阳，从远方的林边升起
梅，唱起你酿造许久的歌子吧。
我听得满心欢乐。娇嫩的曙色，也因此
心跳不已。
1994年冬
淋雨的女孩
为什么，你一言不发独坐于亭子，眼睛里泊动着忧伤
文静的女孩。
是什么让你静坐在花亭忘记回家呢？
闪电僵直地搭在远处的塔松上；轻雷在湿湿的云顶滚动。
雨声婉约。
你小小的心蕾是被谁轻剪？——
一声轻叹，小小的花蕊，输出来一段悠悠的苦香。
女孩，你为什么伸出素手约住几滴憔悴的雨呢？
街头，鹅黄的光晕飘过来，仿佛发黄的民谣。
你的神色，好像刚从前世走出，身后跟着一群白鸽
乌黑的头发，散弥着玫瑰的芬芳。
女孩。窄窄的长巷，好多古怪的房子站在路旁，大雨淋淋。
你为什么一个人茫然的走呢？
没有撑伞，银亮的水声，溅湿双肩。
是谁家楼房的窗门大开呢？一盆茉莉花，开得正白。
雨悄悄住了。文静的女孩
杨柳树垂下无奈的头，半途的林鸟箭头一样逃掉。
你慢慢凋落的泪珠，在新月的光里，好像另一些茉莉，
静静的飘在那座楼前。
坐在一片落叶上
当你忧郁的歌子的翅膀触动我眉梢的时候
黄昏，纤纤细细覆满小树林子
月芽拱出红色的泥土。
我坐在一片落叶上，眼眶里溢满雾水。
一只鹿，很静地吮吸草尖上的露
流水，沿林子边走远。
为什么你走来又离去呢，年轻的歌者
飘远的白裙，像一只白蝶，没入紫褐的夜。
大雪的早晨
大雪之下，我走出家门
沿着一条心疼的车迹，我走到你远嫁的小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进这个小村。
鞭炮，刚刚响过；雪地里，散弥着淡蓝的硝烟
笑声和锁呐，被雪掩得很低，很低。
你羞羞答答地低着首，你羞羞答答地走近公婆——
我明明看到你的目光在斜视
你为什么不抬起眼，让我再好好的看一看呢？
雪，纷纷扬扬。天很冷，很冷。
梅，我最初的爱人
你为什么要躲开我靠近的身体呢？
你为什么娇嗔地瞪我一眼，又柔声地说：“别碰我”呢？
那是一个遥远的冬夜
那个冬夜里，雪，纷纷扬扬。
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想起了那个冬夜
我看见你走进房子里的瞬间忧郁的停留了一忽儿
你的嘴唇翕然一动，梅，我最初的爱人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
雪，纷纷扬扬。天，很冷，很冷。
无题
怎样动嗓的歌唱，才能换回悠然的一盼呢？
你径直的走。
落叶纷纷，遮逝渐遥的背影。
天涯路，一道残阳，两行疏柳。
你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位披发的吟者——
落魄的游子。
刻骨铭心的女孩，你为什么要以很静的忧郁伤他？
落叶纷纷，遮逝你渐遥的背影。
云高风乱。古渡口。一叶扁舟。
该怎样撕心裂肺的喊，才能叫回凄然的一眸呢？
你轻解缆绳。
残阳碎，巨浪滔天。
刻骨铭心的女孩，你为什么要以很静的神色伤他？
他披发长泣。
古渡口。风高云乱。水渺渺
前路渺渺
一弯桂月出
半日光景
灿烂的阳光像盛开的白菊花，漫山遍野
涓涓的清溪，在山谷冷冷的流响
一片闲云下，蓝色的鸽子，飞翔
梅，你动人的走过，我的心禁不住羞涩
山色清新，水色清新。
我不敢眺望你——
因为望上一眼，我都会酥成一滴柔软的清水。
梅，你纯洁得如刚从雪中走出
满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山羊啜饮着细溪，野鹿林丛中漫步。
落日，沉下山去；白鹤的背上，拱出月亮。
相约黄昏
一行雁，捱捱飞过；落日，颓唐的垂下来。
风儿不吹，落叶静静的在新月的光里飘坠，好像
一瓣经年的泪。
秋虫，断断续续在荫深处啁啾
是我越走越慢的脚步让心羞怯——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怕见你，又为什么这样想见你
我的心中装满了你的笑声和眼神
局促的来到你跟前
在你的目光下，我像一只淋湿的小鸟
我不敢抬起眼睛
幸福的露水，压弯了我的心
你轻轻的话语，如小小的星星，在我额头和耳边
闪动着神采的光——
我羞怯得真想逃去
可是，我的心却被你牢牢的拴住
风儿不吹，新月悄悄来到我俩身旁
我一个人走在落满白霜的小径上。
小径，弯弯曲曲绕过了一座寂静又神秘的古寨，穿过一片竹林，通向你茅屋的斜坡。
鸡叫过头遍。桔黄的月亮宛如搁浅的小船；远远的电线杆仿佛矗立的桅杆
旷野，波澜不惊。
我一个人来到你的房前。
鸡叫过二遍，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停下了脚步。
你的院落有一株核桃树，暴露的枝桠，栖着一只转动圆眼的公鸡。
柴门前，一条白滑的青石条上，斜放着棒槌和一只粗瓷瓦盆。
你窗台的油灯，点亮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六月的午后——
大雨滂沱。你头顶着一只圆圆的荷叶，悠悠的走。
我拧着衣上的雨水，躲在梧桐下避雨。
你白云一样轻轻的别过我。
你别过我时，粲然的回首，——透过秀丽的长发，送给我一瓣水湿的眸。
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你的门前想起了这个六月的午后。
鸡叫过三遍。早起的农人已走出篱院。
我偷偷抹下一把泪，看着你的房门，停了一忽儿，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天天如此？
1992年
致情人
为什么远远躲开我
隔着厚厚的雨水，端坐在亭中？
你的眼中为什么泊动着忧伤？
是我的爱蛰得你满心忧烦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夜星一样遁进了不易被人看见的云层
静悄悄的，释放着自己美丽的光彩？
我的情人
告诉我，心灵中唯一的烛光，你难道真的记念于昨夜的寒露
而永久的熄灭么？——
你的爱，贯穿许多枯索的岁月，将寂寞酿成一朵含露欲滴的蓓蕾。
是对你的爱，让我满怀憧憬
我的情人
而今，你为什么端坐在亭中，远远的隔着雨水
掩起自己的芬芳而轻轻的叹息呢？夜沉沉
雨，如一帘闪光的帷幔，闪闪烁烁。
1993年
酒楼
我独自酒楼中饮酒，是你的冷漠让我愁苦满怀。
大大的落日，依在一株老柳树身旁，不想走开。
三只乌鸦，飞来飞去。
我举起满满的酒杯，对着斜晖，饮尽了自己的伤感。
忽然，楼梯一声响，是风吧——
每一次路遇，你都不看我一眼
而每次对着我痛苦的表白，你都漫不经心的扭过头。
我独自酒楼中饮酒，是你的冷漠让我愁苦满怀。
忽然，楼梯一声响，是风么？——
我揭帘而出，谁知你粲然的一笑，羞怯得跑远……
1994年8月
一声叹息
小鸟，在杨柳的宫殿中歌唱；阳光，在花片上跳舞。
大地流金溢彩。
你坐在小木凳上，一声不吭。
是谁惹你放下手中的针线，满眼雾水
年轻的女子。
那日，雷声大作，大雨如注。
他仓皇的逃进你的家门，他很傲气地闯进你的心扉
年轻的浪子，他一去不回头。——
“狠心的”，你忧然一声叹息。
1994年9月
题琴
夜色，从琴床上漫过来。
新月，如一滴晶莹的露珠，坠在树枝上。
你柔软的跪下，双手轻合在一起
你微闭起眼睛，膜拜。
清秀的莲，从黝黑的水，脱出
你喃喃的说出了许多火烫的话。
你的话，随着风，散到很远。
蛙鼓匿匿。你满怀温柔的谛听
——你跪下的土地，无限柔情。
琴自铮铮。
1994年秋天
我看不清你的脸
我看不清你的脸，因为泪水闪烁
梅，把你的伤悲对着我倒尽吧。
月亮脸色苍白，星儿哭肿了双眼。
只有一座黑黑的茅屋，在我们身旁。
梅，你垂下头，把双膝拱起。
我宁静地望着你。
等你的话说完，我们长久的相对的枯坐。
我们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一枚金色小太阳，从远方的林边升起
梅，唱起你酿造许久的歌子吧。
我听得满心欢乐。娇嫩的曙色，也因此
心跳不已。
1994年冬
淋雨的女孩
为什么，你一言不发独坐于亭子，眼睛里泊动着忧伤
文静的女孩。
是什么让你静坐在花亭忘记回家呢？
闪电僵直地搭在远处的塔松上；轻雷在湿湿的云顶滚动。
雨声婉约。
你小小的心蕾是被谁轻剪？——
一声轻叹，小小的花蕊，输出来一段悠悠的苦香。
女孩，你为什么伸出素手约住几滴憔悴的雨呢？
街头，鹅黄的光晕飘过来，仿佛发黄的民谣。
你的神色，好像刚从前世走出，身后跟着一群白鸽
乌黑的头发，散弥着玫瑰的芬芳。
女孩。窄窄的长巷，好多古怪的房子站在路旁，大雨淋淋。
你为什么一个人茫然的走呢？
没有撑伞，银亮的水声，溅湿双肩。
是谁家楼房的窗门大开呢？一盆茉莉花，开得正白。
雨悄悄住了。文静的女孩
杨柳树垂下无奈的头，半途的林鸟箭头一样逃掉。
你慢慢凋落的泪珠，在新月的光里，好像另一些茉莉，
静静的飘在那座楼前。
坐在一片落叶上
当你忧郁的歌子的翅膀触动我眉梢的时候
黄昏，纤纤细细覆满小树林子
月芽拱出红色的泥土。
我坐在一片落叶上，眼眶里溢满雾水。
一只鹿，很静地吮吸草尖上的露
流水，沿林子边走远。
为什么你走来又离去呢，年轻的歌者
飘远的白裙，像一只白蝶，没入紫褐的夜。
大雪的早晨
大雪之下，我走出家门
沿着一条心疼的车迹，我走到你远嫁的小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进这个小村。
鞭炮，刚刚响过；雪地里，散弥着淡蓝的硝烟
笑声和锁呐，被雪掩得很低，很低。
你羞羞答答地低着首，你羞羞答答地走近公婆——
我明明看到你的目光在斜视
你为什么不抬起眼，让我再好好的看一看呢？
雪，纷纷扬扬。天很冷，很冷。
梅，我最初的爱人
你为什么要躲开我靠近的身体呢？
你为什么娇嗔地瞪我一眼，又柔声地说：“别碰我”呢？
那是一个遥远的冬夜
那个冬夜里，雪，纷纷扬扬。
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想起了那个冬夜
我看见你走进房子里的瞬间忧郁的停留了一忽儿
你的嘴唇翕然一动，梅，我最初的爱人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
雪，纷纷扬扬。天，很冷，很冷。
无题
怎样动嗓的歌唱，才能换回悠然的一盼呢？
你径直的走。
落叶纷纷，遮逝渐遥的背影。
天涯路，一道残阳，两行疏柳。
你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位披发的吟者——
落魄的游子。
刻骨铭心的女孩，你为什么要以很静的忧郁伤他？
落叶纷纷，遮逝你渐遥的背影。
云高风乱。古渡口。一叶扁舟。
该怎样撕心裂肺的喊，才能叫回凄然的一眸呢？
你轻解缆绳。
残阳碎，巨浪滔天。
刻骨铭心的女孩，你为什么要以很静的神色伤他？
他披发长泣。
古渡口。风高云乱。水渺渺
前路渺渺
一弯桂月出
半日光景
灿烂的阳光像盛开的白菊花，漫山遍野
涓涓的清溪，在山谷冷冷的流响
一片闲云下，蓝色的鸽子，飞翔
梅，你动人的走过，我的心禁不住羞涩
山色清新，水色清新。
我不敢眺望你——
因为望上一眼，我都会酥成一滴柔软的清水。
梅，你纯洁得如刚从雪中走出
满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山羊啜饮着细溪，野鹿林丛中漫步。
落日，沉下山去；白鹤的背上，拱出月亮。
相约黄昏
一行雁，捱捱飞过；落日，颓唐的垂下来。
风儿不吹，落叶静静的在新月的光里飘坠，好像
一瓣经年的泪。
秋虫，断断续续在荫深处啁啾
是我越走越慢的脚步让心羞怯——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怕见你，又为什么这样想见你
我的心中装满了你的笑声和眼神
局促的来到你跟前
在你的目光下，我像一只淋湿的小鸟
我不敢抬起眼睛
幸福的露水，压弯了我的心
你轻轻的话语，如小小的星星，在我额头和耳边
闪动着神采的光——
我羞怯得真想逃去
可是，我的心却被你牢牢的拴住
风儿不吹，新月悄悄来到我俩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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